赵宣宣松一口气,说:“你站起来说话。”
“既然你愿意坦白,我便洗耳恭听,看看你有多少诚意。”
她没有与洪夫子单独相处,而是把赵大贵、赵大旺和肖画戟叫过来。
肖画戟把守书房的门,赵大贵和赵大旺站在赵宣宣身后,随时保护。
毕竟对方是奸细,恐怕有些杀人灭口的手段,所以赵宣宣不敢太小瞧她。
洪夫子苦笑,站起来之后,在赵宣宣的示意下,又在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隔着一张书案,与赵宣宣面对面。
她双手局促不安地捏在一起,艰难地开口:“唐娘子,我不是奸细,也不想做奸细。”
“但我爹是大同总兵朱大人的幕僚……他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逼我这样干。”
赵宣宣用纸和笔记录她的证词,问:“你爹叫什么名?”
洪夫子哽咽一下,说:“洪水亮。”
这时,书房门外忽然有点吵闹。
原因就是有两个学童想来书房借书,但被守门的肖画戟阻止了。
书童叽叽喳喳地说话,脚步声渐渐远去。
赵宣宣特意等外人离开之后,才重新开始询问:“他让你来我家找什么东西?”
洪夫子冒冷汗,回答:“贪污受贿的证据。”
赵宣宣吃惊,忍不住笑出声,接着问:“除了这个莫须有的证据,他还让你干什么?”
她暗忖:幸好我家风年不贪污受贿,没有这方面的把柄,所以别人想抓也抓不到。
洪夫子尴尬,低下头,小声说:“还让我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看看你们与谁来往,有没有说朱大人的坏话……”
赵宣宣挑眉,忽然觉得洪夫子也挺可怜,像个不自由的提线木偶一样,线掌握在别人手里。
她暂停询问,端起茶壶,亲手给洪夫子倒一杯茶,递过去。
洪夫子用双手接茶杯,受宠若惊,眼泪汪汪,暗忖:唐娘子是好人,没有为难我,应该不会抓我去大牢吧……
接下来,她有问必答,惊恐的情绪逐渐远去。
她甚至鼓起勇气问:“唐娘子,我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做女夫子?”
“为了养活孩子,我很需要这个。”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坏事,我对天发誓。”
她婆家并非没钱,但钱不在她手里,她有个厉害的婆婆,偏偏丈夫又死了。
赵家私塾给的工钱比较多,做女夫子不累,私塾里的饭食也丰盛,还有小点心和鲜果吃,最重要的是——赵家女帮工帮她照顾孩子,十分周到。
赵宣宣深呼吸,想一想,说:“我暂时没法决定这件事,需要和我夫君商量。”
洪夫子点点头,不吵不闹,眼睛里没有光,表情呈现出认命式的麻木。
赵宣宣生出同情心,但又立马在心里提醒自己:我不能同情她,她是奸细。
如此一想,柔柔的水瞬间凝结成冰。冰虽然不像铁那么稳定,不像石头那样硬,但冰也能磨砺出冰刀。冰刀锋利,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武器,随时准备对付敌人。
赵宣宣拿起刚才记录的证词,起身离开书房,去找唐风年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