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别以为夹着嗓子喊姐这件事可以随便善了。”
罗哌卡因打量着阿伐斯汀的EGo,只觉得雇佣兵对狼的判断标准实在莫名其妙,连穿着郁蓝创痕的员工都能被它判定为大坏狼。
不过更要紧的显然是问清阿伐斯汀来惩戒部的目的。
这傻子脑子一根筋,怎会好好的工作放着不做,反而跑来这啥也没有只有尸体的惩戒部?
她抓着阿伐斯汀的领子,面色不善道:
“你干嘛晃到惩戒部里来,好好待在你的情报部安心看情报不香吗?”
阿伐斯汀没说话,只是略显讨好地勾起嘴角笑着,看着是欠揍的很。
这个白痴…要不是现在不是那种时候,真想一巴掌抽上去让他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
“呜——!!”
狼嚎声从远处响起,她霎时抽刀出来,警惕望向声源处。
狼虽还未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但那轮幽蓝的圆月已然挂于惩戒部主区的中央。
用不了多久狼就会赶来,然后再附赠一个气势汹汹的小红帽雇佣兵。
眼见局势这般险峻,纵使罗哌卡因满腹狐疑,此刻也只得先放下疑惑。
反正换个安全点的地方照样可以问。
“嘁,去上层吧。”她放开阿伐斯汀,确定这家伙有好好跟在自己身后之后,便立马加速往中央本部赶去。
得亏公司四通八达通道极多,就算大坏狼霸占了其中一条通道跟小红帽干架,他们也有其他的路可以绕开它们,以免卷入这场无休止的纷争。
阿伐斯汀走路没有声音,但罗哌卡因可以听见他低低的喘息声,听上去宛如被扼住声带般的沙哑生涩。
“喂,你怎么了?”
于是她转过身去,视线定格在对方身上,似在打量一头性命岌岌可危的病羊羔,不经意移到对方的脑袋上时,她的眼睛睁大了:
“你的耳朵,是你自己扯掉的?”
如柳絮般杂乱的灰毛点缀在棕发之中,若不仔细看,便难以发现这用于证明那对狼耳曾经存在的痕迹。
但对方面上并无半点痛苦,也不像是在强装镇定。
再说了,阿伐斯汀也没有那种自断肢体的意志与魄力。
拜托,难不成这耳朵到点儿就会像成熟的苹果一样自然脱落?
换耳朵期?
罗哌卡因想不明白,绕着对方端详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也不见了。
“侵蚀减弱了?”
没等阿伐斯汀开口解释,她就自言自语着一笔带过:
“…那整挺好,省得你一会儿发狗疯。还有,你又不是鬼,走路不懂出点声么?那头畜生已经把小红帽溜远了,用不着你踮着脚走路。”
阿伐斯汀似乎没理解罗哌卡因的意思,歪了下脑袋,清脆的“咔吧”声自他的脖颈处传来,在安静的长廊里格外清晰。
但没让对方等太久,他以极小的幅度快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她的要求。
兽类的反关节对正常人来讲难以控制,但他像是已经习惯了这对兽足,轻松使脚掌完全与地面接触。
罗哌卡因不懂犬科动物的足部结构,但她相信阿伐斯汀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打算搭中央本部的一区电梯上到情报部去,便继续往目的地迈开了步伐。
“…”
“你说什…”
背部突然遭到了不轻的撞击,这意想不到的偷袭令罗哌卡因的疑问卡在了喉咙里。
她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重重地勒住了——像是为缓解饥饿用麻绳缠紧小腹那样的勒。
罗哌卡因开始胃疼了,但在此之前,她转过身去,直视阿伐斯汀的眼睛,企图搞清楚他这么做的意图。
对方的眼睛是红色的,跟她的眼睛一样,红得恍如刚从颈动脉喷涌而出的血。
“干什么?抽疯呢?狂犬病终于爆发了?”
一连串的质问砸下,但阿伐斯汀没露出她想象中的窘迫或慌张神色,而是重新将双臂环绕在她的腰上,平静地笑着,没有多大的反应。
这算是拥抱吗?
这个想法忽然于罗哌卡因的脑海中出现,这反而让她成为了最坐立不安的那个人。
她觉得这很奇怪。
她觉得这种在手足之间十分正常的亲密举动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发生在他们身上。
强烈的抵触感从她的心里迸发出来,进而体现在了她下一步的举措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突然搁这撒啥娇呢?”
罗哌卡因试图推开阿伐斯汀,让对方离她远点,但对方却罔顾了她的意愿,把重量不轻的脑袋压在她肩膀上。
渐渐的,罗哌卡因放弃了挣扎,兴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挣脱只是在浪费力气,又或是触动到了脑海里的某处记忆。
她记得,小时候阿伐斯汀受委屈,也是这么不声不吭地突然撞上来,在她骂出声前把脑袋靠在她背上,再顺藤摸瓜地抱住她,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索求安慰。
行行,她知道这家伙打小就死装,硬憋着不肯用嘴巴吐出委屈。
但是很痛诶。
小时候就算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大学里的老师没告诉他人的头骨很硬,砸在别人没有外骨骼保护的背部会很痛吗?
“搞不懂你…”
罗哌卡因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焦躁与抵触,暂时与对方在这种事上达成和解。
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分钟,她终于是没忍住打断了寂静:
“你还没抱够吗?”
距离太近了,对方的呼吸声像是年久失修的排气扇,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运转着。
对方不语,但力度加重了几分,她甚至能听见身体内部骨骼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让她喘不上气。
她惊觉对方的力气大的不像话。
“阿伐斯汀…你着相了?”
罗哌卡因皱眉盯向对方的脸,顿觉毛骨悚然。
——对方的右眼眸色不知何时成了如同藻类般的深绿。
这显然不是阿伐斯汀的眼睛。
“姐、姐。”
“阿伐斯汀”笑吟吟地开了口,声音轻飘飘的,与一声穿透皮肉的闷响一同落到地上。
罗哌卡因呕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使出全劲抽出手来,抓向对方那只绿油油的、令她作呕的眼珠子,语气怨毒愤恨:“操你妈…你不是,阿伐斯汀…!”
“姐。”
“阿伐斯汀”偏头躲开了她的手,面上的笑容越张越大,撕裂了两侧面颊,鲜红的肌腱被拉伸到不可思议的长度。
他的声音时远时近,失真严重,但罗哌卡因还是听清了:
“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