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氏的商业战争迅速白热化。
国内市场上,冷氏与林煜带领的林氏在各个领域短兵相接,从传统制造业到新兴科技板块,招标会、舆论战、资本运作……
每一次交锋都刀光剑影,互有损伤,谁也无法轻易将对方置于死地。
硝烟弥漫中,冷氏的元气在缓慢恢复,但林氏这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也展现了其顽强的生命力。
我将目光投向了更广阔的海外市场,特别是西欧。
那里有冷氏过去未曾深耕的蓝海,也有林氏相对薄弱的环节。
我必须开辟第二战场,分散林氏的注意力,同时为冷氏寻找新的增长极。
我亲自带队飞往欧洲,马不停蹄地会见客户、谈判、考察市场。
高压的工作几乎填满了所有时间。
就在一个关键的并购谈判进入最后冲刺阶段时,我的私人卫星电话响了。
这个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来电显示是徐伯。
一种莫名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我。
徐伯深知我此行的重要性,若非天大的事情,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
我示意谈判团队暂停,走到隔壁安静的休息室接起电话。
“徐伯?”
电话那头,徐伯的声音嘶哑而沉重,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无法掩饰的颤抖:“小姐……老爷他……走了。”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没能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谁?”
“酆老爷子……您的外祖父……今天凌晨,安详地去了。”徐伯的声音破碎,“老爷子近年身体一直不好,但他严令禁止我告诉您,说您正在关键时期,不能分心……他……他直到最后,都念叨着不要打扰您……”
电话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和颜色。
外祖父……
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
我甚至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我扶住墙壁,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外祖父他留话给我了吗?”
徐伯声音哽咽着,“老爷他想让你把酆家传下去……”
我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人敢来打扰。
再出来时,我的脸上已看不出泪痕。
我以最快速度处理完欧洲事务,将后续工作交给副手,立刻乘坐私人飞机回国。
外祖父的葬礼低调而隆重。
他生前不喜喧闹。
我穿着黑色的丧服,站在墓前,看着棺木缓缓落入墓穴,心中是一片荒芜的冻土。
外祖父的去世,意味着,我彻底成为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徐伯红着眼眶,递给我一个厚厚的密封文件袋。
“小姐,这是老爷子的遗嘱。他名下所有的产业、股权、不动产以及……酆氏家族积累了近百年的绝大多数财富,全部由您一人继承。”
我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没有立刻打开。
我知道外祖父的酆家底蕴深厚,远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这是一个古老家族数代的积累,其财富和隐形影响力,甚至可能超过了巅峰时期的冷氏。
而我,现在成了这一切唯一的继承人。
巨大的悲伤之后,是更加巨大的、冰冷的责任和力量。
我没有时间沉溺于悲伤。
处理完外祖父的后事,我几乎没有停顿,立刻投入工作。
酆氏遗产的并入,不仅仅是财富的简单叠加,更带来了庞大的人脉网络、隐秘的政治资源以及一些游离于常规商业规则之外的古老力量。
我的商业手段变得更加凌厉,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我不再满足于与林氏在各个战线上的缠斗。
拥有了酆氏留下的惊人资本和资源,我开始了近乎野蛮的扩张和蚕食。
我不再区分目标是林氏还是其他曾经趁火打劫、或冷眼旁观的集团。
凡是在我前进道路上的,皆被视为猎物。
一场又一场精准狠辣的恶意收购。
以本伤人的价格战,迅速挤垮中小竞争对手,掠夺其市场份额。
利用酆氏留下的特殊人脉,轻而易举地拿到那些曾被卡住许久的关键批文和许可证。
甚至一些看似与冷氏主业无关的优质资产,我也毫不犹豫地出手拿下,迅速整合,扩充冷氏的商业版图。
我的行动又快又狠,往往在对手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完成了致命一击。
商界为之震动,“冷月翎”这个名字再次响彻圈内,但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同情或轻视,而是深深的敬畏和恐惧。
他们说我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手持金色的镰刀,冷酷无情地收割着一切。
冷氏集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着,实力甚至远远超过了父亲执掌的鼎盛时期。
站在冷氏大厦顶层全新的办公室里,俯瞰着脚下如同棋盘般的城市,我手中拿着一份关于林氏集团最新季度财报的分析,他们的现金流已经开始显出紧张的迹象。
徐伯安静地站在我身后,低声道:“小姐,林氏那边,林煜似乎试图接触几家国际银行,想要寻求新一轮融资,以缓解压力。”
我看着窗外,眼神冰冷。
“告诉他接触过的每一家银行,”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要么放弃林氏,要么,准备好成为冷氏及其盟友永远的敌人。”
“是,小姐。”徐伯躬身应道,没有任何疑问。
资本的世界,从来现实而残酷。
面对一个手持无限弹药、且攻击性极强的巨人,如何选择,并不困难。
我知道,林煜此刻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地试图挽救颓势。
我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国际长途。
“欧洲那边的项目,可以再提速百分之二十。”
我吩咐道,目光落在远方林氏集团总部的方向。
“我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商界的版图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改写,我的名字成为了敬畏与恐惧的代名词。
然而,就在这片腥风血雨之外,生活仍有其固有的、不容置疑的节奏。
新学年伊始,A大开学。
即便已执掌庞大的商业帝国,我依然保留了学籍。
这里并非仅仅是镀金之所,某些顶尖实验室的资源和对未来技术前沿的嗅觉,是商场无法完全提供的。
而且,某种程度上,校园也是一种伪装,一个能让我暂时脱离尔虞我诈的、相对简单的空间。
重返校园,感觉已截然不同。
徐伯安排的保镖化装成学生或职员,隐没在人群之中,无声地构筑起安全网。
我习惯性地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既能纵观全场,又不易被打扰。
摊开平板电脑,处理着等待批复的电子文件,耳边是教授授课和同学们讨论的背景音。
小组讨论环节,教授随机分配了成员。
我的小组里,多了几张新鲜面孔,是大一的新生。
其中一个男生格外显眼。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材高挑挺拔,眉眼间带着一种尚未被社会磨去棱角的锐利和一丝野性的不羁。
与其他或紧张或兴奋的新生不同,他显得很安静,甚至有些疏离,眼神扫过案例时,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洞察力。
当轮到他就案例发言时,他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直指核心,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案例中企业战略的几个致命盲点,角度刁钻却逻辑严密。
“假设的前提过于理想化,忽略了竞争对手的非理性反应可能。”
“这里的资源倾斜,短期看是止损,长期看是自断臂膀。”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没有丝毫怯场。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这种犀利和老辣,不像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你是哪个高中的?”讨论间隙,旁边有同学好奇地问。
“不是本市的,一个小地方。”他回答得简短而模糊,似乎不愿多谈。
小组讨论结束,教授要求每组派代表总结。
同组的其他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我,又或者看向那个言辞惊人的新生。
我合上平板,正准备起身。
他却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来吧。”他语气自然,没有征询,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他走到教室前方,没有ppt,没有讲稿,只是基于刚才的讨论,将我们的观点和自己的见解融合,进行了一场简洁却极具冲击力的总结陈述。
不仅抓住了精髓,甚至进行了升华。
教授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
我坐在台下,看着他自信而沉稳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轻轻点着桌面。
“他叫陆野,”下课后,负责我校内安全的其中一位“同学”低声汇报,“信息工程学院大一新生,来自南方一个偏僻的县城,高考成绩异常优异,几乎是满分状元。背景……目前看来很干净,但太干净了,像是被人为处理过。”
陆野…… 我默念着这个名字。
人如其名,带着一股未经驯化的野性和神秘。
之后的日子,我似乎在校园里遇到他的频率有点高。
图书馆的角落,他抱着一堆远超大一范围的编程和金融书籍沉浸其中。
实验室大楼外,他似乎在和一位以严格着称的教授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
甚至有一次,在我常去的、需要特定权限才能进入的高性能计算中心门口,和他擦肩而过。
他见到我,通常只是微微点头,眼神交汇时,那目光深沉而直接,没有丝毫其他学生常见的敬畏或闪躲,反而像在冷静地评估着什么。
一次,下大雨,我站在教学楼门口等车。
徐伯的车因为临时处理一起紧急商业狙击而稍迟了。
陆野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我,他脚步顿了一下。
“没带伞?”他问。
“车马上到。”我语气疏离。
他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不远处,既不过分靠近,也没有置身事外,仿佛只是恰好在同一个屋檐下避雨。
雨幕滂沱,空气湿冷。
他忽然开口,声音混在雨声里,有些模糊,却又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冷氏集团最近对宏宇科技的收购案,很漂亮。尤其是利用其供应链短板反向施压的那步棋,一般人想不到。”
我的心猛地一凛。
宏宇科技的收购案是近期机密操作,细节绝未公开。
我转过头,第一次真正认真地审视他:“你知道的不少。”
雨伞下的他,侧脸线条冷硬,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又或许只是错觉。
“恰好关注了一下。”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猜的。”
这时,徐伯的车无声地滑到门前。
保镖迅速下车,为我撑开伞。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A大的水深,学弟。”我留下这句话,语气听不出喜怒,“好好读书。”
坐进车里,隔着染满雨水的车窗,我看到他依然站在原地,撑着那把黑伞,目光穿透雨幕,落在车上,深沉难辨。
“查他。”我对副驾上的徐伯冷声道,“彻彻底底地查。我要知道他来自那个‘小地方’的一切,以及他那颗脑袋里,究竟还装着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这个陆野,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窗外雨势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