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出校门时,我从后视镜里瞥见林煜追出来的身影。
少年校服的衣角被风掀起,左耳红钻耳钉晃得刺眼,他张着嘴像在喊什么,声音却被车窗封死,只剩个越来越小的、透着焦急的轮廓。
我收回目光,指尖攥紧口袋里爷爷留的小铜铃,少女那点懵懂而又青涩的好感被死死的压在内心深处——不是不想告别,是不能。
我决定要去无国界的小岛上进行死亡训练。
那些对我冷家动手的人,我要亲手、一个一个的,杀了他们!
这趟去的地方,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何必把他拽进这滩染血的浑水里。
黑色越野车碾过砂石路,最终停在荒芜的海岸线。
徐伯递来黑色背包,包底那把刻着“酆”字的军用匕首硌着手心,外祖父的沉默比任何叮嘱都重——他早知道这是条死路,却仍让我走。
三小时快艇航程后,一座黑石裸露的荒岛撞进视野。
刚踏上海滩,刀疤男就把印着“73”的电子手环扣在我腕上,推我进了间弥漫着汗味与戾气的废弃仓库。
百来号人挤在里面,我的目光却瞬间钉在两个格外扎眼的女人身上——
左边的女生穿件素色旗袍改的短装,裙摆裁到膝盖,露出的小腿线条利落。
她靠在墙角,指尖转着枚墨玉扣,腕骨处有道浅淡的家族徽记疤痕。
明明是流放者的狼狈,却透着股清冷的贵气,像株长在废墟里的烈焰玫瑰,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慌。
我心里咯噔一下——御家那个疯子!御暮晗!
父亲曾提过,御家出了个极其离经叛道的后辈。
为了争夺家族产业不择手段,将自己的同胞兄长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丢进了精神病院。
她出现在这里,看来是夺权败了。
右边的女生则是一头利落短发,黑色作战服贴在身上,手腕缠满绷带,隐约能看到绷带下藏的暗器。
她正蹲在地上磨碎石,动作精准得像在调试手术刀,抬头扫过人群时,眼神冷得淬了冰,没有半分多余情绪,只在看到我时,指尖似乎顿了顿。
我寻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
“欢迎来‘淬狱岛’。”
刀疤男的扩音器炸响。
“三十天,水和食物有限,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恐慌声里,我退到角落,刚把匕首藏进袖口,就听见头顶传来清冽的声音。
“你包里有压缩饼干的油味,能撑三天,但这里的人,多半活不过今晚。”
是那个短发女生,她没看我,目光仍锁着仓库通风口:“左韵,暗影组织的,这岛的地形我熟。”
与此同时,御暮晗手里的墨玉扣精准砸向一个偷摸别人背包的男人手背。
“手再动,就不止流血了。”
她声音没起伏,却让周围人瞬间退开半步。
她瞥了我和左韵一眼,报出名字:“御暮晗。”
这个疯子,果然够狠。
十分钟倒计时结束,仓库铁门“哐当”锁死。
我、御暮晗、左韵几乎同时动——她往通风口爬,左韵踹开后门,我则扑向废弃木箱堆。
刚躲好,身后就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有人已经为了半瓶水动了杀心。
“西边岩石区有淡水渗流,比东边山谷安全。”
御暮晗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她半个身子探出来,染血的墨玉扣在指尖转了圈。
“冷家的娇公主,要不要一起?但别拖后腿。”
左韵已经踹开后门,回头看我:“两个人抢资源比一个人容易,但我不会帮你挡刀。”
我权衡片刻,跟上她们——御暮晗对我绝对有所图,她暂时不会要了我的命。
在这座岛上,暂时的同盟总比孤身一人好,何况这两人,都是能活下去的狠角色——只是,没人真的信谁。
往西走的路上,遇到三个持铁棍的男人。
左韵率先冲上去,绷带下的短刃划开第一个人的手腕,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御暮晗则捡起枯枝,看似随意一扔,却精准绊倒第二个人,给我留了空档——我抽出匕首抵住对方喉咙,逼他们扔下武器滚蛋。
“你身手偏防守,以前练的是自保?”左韵擦着短刃上的血,第一次正眼看我,眼神里满是审视,“不像要拼命的样子。”
“家里教过点防身术。”
我没多说,目光落在御暮晗找到的淡水渗流处——岩石缝里的水很细,她却掏出折叠水壶,只给我和左韵各分了半瓶,“冷家连这点心眼都没,才是真傻。”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形成了诡异的默契:御暮晗找水源、辨方向,却总留一手地形没说;左韵负责搏杀、抢物资,却从不让我碰她的暗器;我则观察局势、定路线,却故意隐瞒了身手。
没人真的交底,只是为了避开前期的锋芒,把决战留到最后。
第十五天,广播播报存活人数:58人。
我们在废弃岗楼里找到把生锈的步枪和三发子弹。
御暮晗熟练地拆卸组装,甚至调了准星,却没教我怎么瞄准;左韵用铁丝做了三个触发陷阱,却没说陷阱的触发范围。
“还有十五天,最后只会活一个。”夜里,左韵靠在岩石上擦短刃,突然开口,“现在没必要拼,等只剩我们三个,再各凭本事。”
御暮晗往火里添了根木柴,墨玉扣停在指尖:“我没意见,毕竟现在死,太亏了。”
我点头。
我们都清楚,同盟只是权宜之计,“只能活一个”的规则下,没人能真正逃开决战。
第二十五天,存活人数只剩12人。
我们在争夺空投物资时,遇到一个四人小队。
左韵的手臂被砍伤,却没让我帮忙;御暮晗为了抢物资,故意引开两个敌人,把我留在了危险里——我只能自己掏出匕首,逼退扑过来的人。
御暮晗回来时,肩上多了道伤口,却笑着说,“不好好当冷家大小姐,做什么要来闯这死局。”
她的语气几乎笃定了我会死在这场死亡训练里。
我没有回她,只是将搜刮到的武器藏好。
第三十天清晨,广播响起:“最后一轮,自由搏杀。”
我们三个并肩走在去广场的路上,没人说话,却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广场上,刀疤男举着遥控器,身边站着十个荷枪实弹的守卫:“你们的手环里有炸弹,敢退出,就炸成碎片。”
说着,他按下按钮,一个试图逃跑的人瞬间倒在血泊里,手环炸开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发抖。
战斗一触即发。
有人冲向最近的人,有人躲在角落伺机而动。
左韵和御暮晗几乎同时退到我身边,形成短暂的防御圈——我们都清楚,先解决其他人,再决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左韵负责正面突破,短刃划开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喉咙;御暮晗用地形设陷阱,把两个敌人引到岩石后,用石头砸晕;我则握着步枪,瞄准试图偷袭的人。
半小时后,广场上只剩我们三个。
左韵握紧短刃,染血的刀尖指向我和御暮晗:“现在,该分胜负了。”
御暮晗的墨玉扣收起来,手里多了块锋利的石片:“我想活着回去,绝不会让。”
我抽出匕首,指尖因为紧张而泛白:“我有必须活着回去的理由,也不会让。”
风卷起地上的血沫,我们三个呈三角对峙,没人先动手,却都盯着对方的破绽——左韵的伤口在左臂,御暮晗的肩膀还在流血,我的枪里已经没了子弹。
左韵突然冲过来,短刃直刺御暮晗的胸口。
御暮晗侧身躲开,石片划向她的手腕;我则趁机绕到左韵身后,匕首抵住她的腰——
就在这时,刀疤男突然举枪对准我们:“你们磨磨蹭蹭的,不如我来帮你们选!”
他们没想让我们活!
枪声响起的瞬间,我们三个几乎同时躲闪——御暮晗拉了我一把,左韵则扔出暗器,打偏了刀疤男的枪口。
“看来,得先解决他。”御暮晗的眼神冷下来,“不然我们谁都活不了。”
左韵点头:“暂时合作,解决他之后,再决生死。”
我握紧匕首,跟上她们的脚步。
广场上的枪声、惨叫声混在一起,我却只盯着刀疤男的方向——现在不是决战的时候,想活,就得先打破这该死的规则。
当刀疤男的尸体倒在地上时,广场上只剩我们三个。
阳光照在满是血污的地上,格外刺眼。
左韵捡起刀疤男的遥控器,按下解除按钮——我们的手环同时熄灭。
“现在,没人能管我们了。”她看向我和御暮晗,“但是只有一个人能坐上回夏国的船。”
御暮晗笑了,墨玉扣又在指尖转起来:“不如我们各凭本事离开,一年后再比。谁赢了,谁就带着另外两人的份,活下去。”
左韵挑眉:“我没意见。”
我看着她们,将握着的匕首藏得更深:“好,一年后见。”
快艇上,驾驶员递给我黑色盒子,里面是身份证明和船票。
我望着逐渐变小的淬狱岛,握紧了口袋里的小铜铃。
爷爷,外祖父,我活着回来了。
接下来,该轮到那些藏在背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