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建锡那会儿简家也才起家没多少年,但老爷子有远见,自小就开始砸钱培养还是读书,他不到二十九中了举人,次年就开始进京赴考...
虽然是第三次,年近三十才中了进士,但不得不说简建锡还是有些运道在身的,借着东风,他为官不过三五载就当上了从四品知府。
要知道同期外派的同僚大部分还是个七品芝麻官呢!
不说别人,就他的两个弟弟,二弟也是连考多次,三年前才中了,如今在北边偏远地区当七品县令。
三弟娶了先生的女儿,又觉得家里偏心,中了秀才之后就跟着岳家迁居到了外地,如今也不过是个举人罢了,考了两次进士都落了榜,不过依旧没有放弃,一边当着教书先生一边继续考着。
吃到了甜头,简建锡更是舍得在孩子们身上投资,不过二儿子资质普通心思还不在读书上,,小儿子更是不太开窍,他只能把资源都倾向长子。
这次科举,简建锡给三弟去了信,不过收到的回信并没有明确说他今年考不考,简建锡只能交代长子说让他留意一下他三叔。
简连瑾本想着安顿好之后就去寻他三叔的,但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直接就给忘记了。
这会儿聊着天,他突然想起这事儿,尴尬的看了一眼祖母,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祖母,兴许这次三叔也来了,若不然咱们找人寻寻他?”
谁知道老太太直接摆手道:“找个屁!那不孝子就是个心气高的,关键人还不聪明......”
数落了小儿子一顿,她才改口道:“你悄悄找人去看看榜单看你小叔第几名,我昨儿没再人群里瞧见他来着,没准是落榜了...”
想着周氏就觉得是这么回事,嘀咕道:“肯定是没中,觉得无颜见乡亲,没准儿人已经掩面逃回去了!”
周氏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不过四个孩子都与她不亲,都是在婆婆膝下长大的,除了血脉牵扯,单论感情还真连天溪村的村民比他们深厚!
她嫁进简家的时候简家已经发家搬城里去了,为何还会娶她这个村妇,还不是因为子嗣问题。
周氏饭公公兄弟姐妹倒是挺多的,但到了她丈夫这一代,他们这一房就只得丈夫这个独苗苗,连个闺女都没有。
丈夫前面还娶了一个妻子纳了个小妾,但成婚十年,不管是前妻还是小妾都没能诞下一儿半女。
公婆着急的很,当年他们也是成婚五六年才有的孩子,如今儿子更是离谱都十年还没个动静,大夫没少看汤药没少吃,神佛也没少拜,就是没个效果。
但两人都不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问题,且他们悄悄带儿子去看过大夫,说是儿子身体没问题的,就把孩子是事儿怪罪于儿媳妇。
前妻也是个硬气的,大吵一架之后就带着嫁妆回了娘家,第二天娘家的人就来谈和离的事。
两家人互不相让,闹的不可开交,最后也还是和离了且还闹了个老死不相往来。
和离不到三个月前妻再嫁,过了半年,人就挺着了孕肚到前婆婆跟着晃悠说自己怀了双胎...
后来吧,家里又给丈夫找了几个女人,都没有怀孕。
也不知道打哪听说隔壁县来了个高僧,被朋友一劝,夫妻俩就带着儿子过去了。
也是他们命好,赶在高僧离开之前到了那边。
然后高僧就说丈夫命里无子,但也不是不可破解,让他寻个多子多孙命格的女子......
按高僧的提示,简家就寻到了周氏。
周氏果然也不负众望,第二年就生下了简建锡,三年抱俩,成婚六年就给诞下了三儿一女四个孩子。
中间也发生了许多事儿,公婆看不上她这大字不识的村姑,丈夫心中又挂念前妻,周氏和这一家子显得格格不入,孩子就不叫她教养。
绝望之下她就搬回了天溪村老宅,后来丈夫觉得亏欠拿银子给她建了个气派的砖瓦房,儿子当官之后把她接了过去,不过依旧生活不到一起,然后又建了现在的大院......
长子还好,其他三个孩子更是看不上她这母亲,逢年过节也没个书信,也不过是碍于孝道定然让人给她送个节礼罢了。
周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伏地魔,不过是感情过于匮乏,不管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她都贪恋于那点被人关怀的温暖,才会任周家人予取予给。
对于这三儿子,周氏还真没多少感情,最后见简连瑾要下去她又改口道:“你去寻寻看吧,估计你爹有交代...不过若他不想见就罢了,老太婆也懒得搭理那不孝子!”
科举是一项长期且耗银子的路程,那不孝子是个自私的,岳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万一找来了,人家好意思开口问她这老娘要银子呢?
这给还是不给啊?
想着刚到手的二十两银子,周氏希望那不孝子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不过事与愿违,三叔简建筠被寻到的时候正好被客栈的人按在地上摩擦,简连瑾过去付清了住宿费便把人给带了回去。
不出意外,才学一般的简建筠又没中!
前面说了,周氏是多子多孙的命格,她生了三子一女之后察觉到公婆对她的轻视,也知道了丈夫漠视她的原因,便搬回了村里再不愿意再生育。
三个儿子,长子简建锡三子二女并不算多,这还是因为江诗韵生龙凤胎的时候伤了身体,他爱重妻子不愿意妻子再受生育之苦便没有再要孩子。
次子简建泽与妻子生了四子三女七个孩子,如今在外地当官也不晓得有没有造出庶子女来呢。
小儿子简建筠虽然长期生活在岳家和上门女婿也没有太大差别,但他也没少生孩子,一共四子五女九个孩子,如今最小的孩子还不到三岁呢!
女儿是最小的孩子,但和哥哥们年龄也相差不大,如今也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
加上外孙,孙辈目前已经接近三十个了,且大半周氏都没有见过。
三叔简建筠虽然生的孩子最多,但最不事庶务最穷的便是他家。
他现在的教书先生职位还是岳家为他谋的,孩子一个一个的生,事业却没半点进步,岳家都怕了他们两口子。
靠着他自己定然是养不活妻儿的,兄弟三个早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分了家的,他那份家业也已经被造的差不多了,和简建锡的兄弟情也主要靠着哭穷问大哥要资助维系。
他是一边觉得长兄为父,大哥就该管着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一边又担心大哥看不起他。
简建锡写信问他科举的时候,他回信含糊其辞只是一味哭穷,最终简建锡还是给他寄了五十两。
岳家那边又给凑了个三十两银子,一共八十两一般是足够了的。
但简建筠是个要面子的,该花不该花的都没少花,且他对这次科举也没有信心,听人怂恿想走些歪路子又被骗了一笔银子...
一通折腾,银子全没了不说,还被客栈给赶了出来,险些要被废了一条腿。
其实春闱书生住店赊账是正常操作,一般都是先交部分住宿费,然后一直到春闱结束才结算剩余部分的。
若考的名次不错,店家还会对应减免部分费用呢。
能在京都开客栈的基本都是有靠山的,入住的时候还会根据路引登记信息,自然是不担心这些书生赖账。
大部分人都是量力而行,选择适合自己经济情况的客栈,像简建筠这般的还是比较少。
被侄子看到自己的狼狈,简建筠有些闷闷不乐,到了简府对着母亲也没半分尊敬和好脾气。
不说简芸浅,就周氏自己都气笑了,直接拿着拐杖就开始暴打不孝子。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位走的并不亲近的三叔的那些糟心事,自然没有人维护他半分。
简建筠只是个文人书生,体力甚至还比不上周氏这老太太,被打的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
周氏打累了才停下来,用拐杖抵着他的胸口厉声喝道:“给我跪下!”
时势比人强,为了不继续挨揍,也是担心被母亲赶出去流落街头,简建筠只能丧气的低着头跪下。
周氏见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冷笑道:“你祖父祖母总嫌弃我这嫌弃我那的,他们还不是教出你这么个废物玩意儿,真当自己进城吃了几天细粮就多了不得了!”
简建筠涨红脸,“我祖父祖母是你的长辈,你不许说他们!”
周氏又是一棍子下去,“老娘还是承受十月苦难把你生出来的亲娘呢,你对我半分敬意都没有,还敢说老娘不敬长辈?!
什么玩意儿啊你!
就你这死德行还读书科举,我呸!”
周氏一口浓痰吐到简建筠脸上,简建筠当场就疯了。
“啊...”
简连瑾也被祖母这行为恶心到了,不过见三叔暴起的样子,他们马上把人压住,免得他伤到老太太。
简芸浅看着头痛,这位三叔她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就闹出这些事,她瞧着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