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机,曲某人先看到了过道右后侧,跟佟总一前一后还隔着一排座的赵勋。
见对方似乎把自己当空气,也把对方当空气。
热络的跟机舱左侧,稍微靠前一些位置,闭着眼的于芳打招呼:“诶?老于阿姨~”
“呦~你这是,回去呀?”
于芳连着多少天都没休息好,正平复心情准备眯一觉。回去后就得汇报,脑子乱糟糟的可不行。
正酝酿出睡意呢,就听到某人的声音。
“有个项目验收论证,老高同志心里没底,非让我回去。”曲卓解释了一句,看向跟于芳旁边,同样一副公务人员扮相和做派的中年妇女。
递上登机牌,客气的跟对方打商量:“领导,我有点事要跟于秘书汇报,麻烦您坐我的位置可以吗?”
中年妇女不认识曲某人,但她知道于芳是谁,也听到了俩人热络的打招呼。
余光扫了下于芳的表情,见没有反对的意思,半点没犹豫,满面笑容的起身……然后,虽然有那么一点惊喜,但更多是惊讶的,被空乘引去了前面的“头等舱”。
“啥情况?”曲卓坐下后,余光瞥了下赵勋的方向,小声,但声音也不算特别小的问:“目空一切的,你俩吵架啦?”
“……”于芳闹了大无语,还生不起气。
毕竟,老太太出发前特意让梅宣宁给臭小子带话,这段时间别去蛇口,他当然不知道两口子为啥“形同陌路”了。
封闭空间,前后都是人。
即便再小声也会被耳朵尖的听去,于芳只能把话头儿往别处岔,故作不满的说:“生你气呢。”
“生我气?我可没招他。”曲卓回头看了眼又聋又瞎,不为外物所扰的赵勋。
“装什么糊涂?成天撺掇小军跟他爸打擂台!”于芳剜了一眼某个坏种,顺便透过两个座位之间的间隙,瞄了眼自家男人。
“我?攒拢……”曲卓又转头看了眼赵勋。
很想说一句:“嘿~您猜怎么着,猜的还真准~”
当然,这话只能在脑子想想。真说出来,身上不定多出几块青呢。
再说了,飞机上这老些人,不得给老于阿姨长长脸,顺道表表功呀?
于是,大声抱屈:“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哈。我都忙成啥样啦,多长时间都没跟您宝贝儿子打过照面了,用脑电波攒拢呀?”
“不是你还能是谁?整天小嘴儿一套一套的,又是国际形势,又是经济环境,又是管理与被管理矛盾和平衡点的……”
于芳越说越气,抬手照着倒霉孩子的肩膀用力一巴掌。
“冤死我算啦。”曲卓揉着肩膀:“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我忘什么啦?”于芳被问愣了。
“您家赵小军同志,工作的同时一直在港大学习国际金融、经济学和法学。他还用我教?您当港大的经济学专家和法学教授是蒙事儿吃干饭的呀?”
“……啊?”于芳含糊了。
确实有这回事!
广九通车她到港岛那天,听这臭小子提过一嘴。
见老于阿姨打含糊,眼神又信又不信的,曲某人真事儿似的加码:“前天晚上在外面吃饭时,我碰见港大的卢教授,他强烈要求我同意您儿子放下工作专心学习。
说赵小军是他自在港大执教以来,少见的,拥有高级经济学思维的学生。”
“高级?”于芳听的直发傻。
“就是说,他天生有全局思维。总是能以高视角看待具体的经济问题。这种思维属于天赋,多少人学一辈子都抓不住精髓。
卢教授想让您儿子脱产,专心将本科课程补全,尤其是强化一下专业英语,然后招他做学生。”
“欸?”于芳感觉自己好像喝醉了,脑袋晕乎乎的,人有点发飘。
不等醒过神呢,就听某人接着忽悠:“大屿山项目您知道吧?”
“呃~额嗯。”于芳下意识点头。
“两边工程队协调,餐伙和物料,总体进度把控…尤其是我在戴英那段时间,港岛刮了三次台风。
工程不但没有受到影响,还保质保量的有所提前,赵小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要打报告给他请功。”
“不准!”于芳语气严厉果决,心里都乐开花啦。摆出严肃脸:“做了一点工作就请功?他那性格,就听不得表扬。你给严厉要求他,防止他翘尾巴!”
“一点工作?您说的可真轻巧,知道那三场台风多大吗?”
“听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
“您想啥呢?港岛那边谁认识您是哪个呀,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成绩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立功受奖是应当应分的。我看哪个敢阴阳怪气,当我提不动刀了是吧?”
“闭嘴,别瞎说话!”于芳瞪眼,拧了臭小子一下……手头一点都没用劲儿。
看来,儿子真出息啦!
至于男人……哪有心思管他。
自己事自己解决,老大不小的人了,连儿子都比不上……
到底是两口子,完全不需要眼神交流,侧后方的赵勋就清晰的接收到了媳妇的想法。
心里不由的有点范合计:难道是我想多了?不是某个货攒拢的……是臭小子在港大学习,再结合实践工作……长本事啦?
嘶~
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来,复杂。
于芳和赵勋两口子是个什么心情,某人不关心。
他下飞机后不长时间,困扰了挺长时间都没有头绪的事,忽然间有灵感了……
下飞机后咋了?
没咋,就是于勇开着小破车来接他。
于勇跟尚小波一样,都是去年年底从海子里退役的志愿兵,现在是基金会的安保加司机。
曲卓的灵感,就是从于勇身上得来的。
因为,于勇是腰里别着手枪出来的。
不用问,跟谢楠和尚小波一样。给某人当司机的同时,也肩负着安全保卫的职责。
这一情况,提醒了曲某人……他现在依旧是重点保护对象呢。
那么,乔小雨作为家属,应该也是重点保护对象吧?
如果有貌似危险的居心不良者,试图通过某种手段接近小雨妹妹被发现……
他应激之下,使出一些略显过分的,但完全能够理解的,保护自家媳妇的措施,是不是很合理?
嘿~
这个思路,可以操作一下……
某人有了灵感后,暗戳戳的合计如何实操时,于芳已经抵达海子里,随即对有限的几个位进行汇报。
而她汇报的事,让听汇报的几位既愤怒又犯难。
先将牵扯到的人,要不要继续挖,挖到什么程度,如何处理放到一边。
内陆的家属和外面的人……完全想不出该如何处理。
放任不管?
肯定不行。
需求摆在那里,如果不消除,即便扑灭眼前这波,早晚也会死灰复燃。
那就是个勾人犯罪的引子。
纳入正常资金渠道?
也不行。
真要让跑去外面的人,可以大鸣大放的把钱寄回家,等同于鼓励往外跑。
严防死守坚决掐断?
那可是实打实的外汇呀!
港岛一直是我们最重要的进出口通道,对港币的需求量仅次于美元。
用什么样的方式将那笔源源不断,但绝对不能鼓励的钱,纳入进可控可管可用的范畴呢?
好难……
老几位为难的时候,曲某人直接去了单位。
想的挺好,先吃个午饭,然后关心下系统和第一批视音频处理和制图、建模专业软件的最终完成度。
下午上班开个短会,再去国科院露一面就打道回府。
结果,从中午到单位,一直到下午回家,被气笑了好几回。
真是被气笑的。
有些人呀,真是一点都不能给好脸儿。
飞机上跟于芳臭贫,说了句“当我提不动刀了是吧”。
这不,真当他提不动刀了。
还不止一个两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