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被这思潮触及的有形或无形之物,其存在的“意义”都像是被强行抹去,最终归于虚无。
这是一种直接针对意识和存在本质的攻击,其威力之大,足以让混元大罗金仙在瞬间道心崩溃,真灵受到严重污染,甚至连混元无极境都会感到棘手,需要全神贯注地应对。
然而,面对如此恐怖的思潮,江辰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移动,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那恐怖的思潮吹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足以湮灭万物的灰色思潮如汹涌的波涛般向自己涌来,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在观看一幅无关紧要的动态画面。
那恐怖的灰色思潮,在汹涌至他身周三尺之地时,却如同撞上了一道绝对无法逾越的无形壁垒!
不,那绝对不是壁垒。
那更像是……那思潮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奔腾着,直直地扑入了一片绝对的“无”之中。
这片“无”,并非简单的虚空,而是一种极致的虚无,一种超越了一切存在与不存在的状态。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之碰撞,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与之湮灭,也没有任何对抗能够发生。
那充满否定与死寂意味的思潮,在靠近江辰身周三尺的领域时,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它们原本汹涌澎湃的势头,突然间变得如同涓涓细流,然后,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般,悄无声息地……消融到瓦解,然后归于平静。
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自然,如此迅速,仿佛那些灰色的思潮从未存在过,也从未被释放出来过。
江辰身周三尺的领域,仿佛是一个绝对的“禁区”,任何低于某种层次的法则、乃至概念,一旦触及这个领域,都会被自然而然地“化归无”。
灰衣之主那原本分散的意识,在感受到这一幕后,突然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迅速地凝聚成了一个形体。
这个形体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茫然,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寂灭思潮……无效?!你……你到底是什么?!”
“诡异之源?”江辰似乎觉得这个称谓有些有趣,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便让你看看,何为真正的‘无’。”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
指尖并未汇聚任何惊人的能量,也没有引动任何天地异象。
但当他抬起手指的瞬间,整个大雷音寺,不,是整个灵山,乃至更大范围的空间与时间,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凝固!
一种无法形容的、超越了“存在”与“不存在”对立的、绝对的“虚无”意境,萦绕在他的指尖。
那并非毁灭,并非死亡,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状态”。
他对着那重新凝聚出身形、因极致恐惧而不断颤抖扭曲的灰衣之主,轻轻一点。
这一点,并非攻击,而是…“定义”。
江辰的指尖,仿佛成为了宇宙的焦点,蕴含着裁定万有,执掌根源的无上权柄。
他并非要毁灭灰衣之主,而是要…“否定”其存在。
就好像一位画家,随手将画布上一个不满意的墨点,轻轻擦去。
就好像一位作者,随手删去了文稿中一个多余的字词。
那灰衣之主,作为诡异一族的源头,本应是无形无质。万法难伤的特殊存在。
但在江辰这一点之下,它那不断扭曲变化的形体,骤然停止了所有变化,被强行固定了下来!
它感受到一种大恐怖、大绝望!它的存在本身,它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的痕迹,它留在所有诡异一族真灵深处的本源烙印…
所有构成“它”这个概念的一切,都在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从最根本的层面上…强行“抹除”!
它不是被杀死,不是被净化,不是被封印。
而是被从“存在”的层面上,彻底“删除”了。
灰衣之主连最后的惨叫或求饶都未能发出,其固定形态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彻底地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残余,没有留下任何意识碎片,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仿佛它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这灵山,没有出现在这洪荒,没有出现在这茫茫混沌之中。
随着灰衣之主的彻底“归无”,笼罩整个灵山的浓郁灰雾,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开始剧烈地翻腾,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最终在几声不甘的、细微的嘶鸣声中,彻底消散于无形。
被压抑、污染、隔绝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灵山,终于重见天日!
虽然依旧残破,虽然遍地疮痍,但温暖的阳光再次洒落在这片佛土之上,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冰冷被一扫而空。
微弱的佛光艰难地从残破的殿宇间渗透出来,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新生的喜悦与顽强。
那些被污染、扭曲、囚禁了不知多久的比丘、罗汉、菩萨的残灵虚影,也仿佛得到了最终的净化与解脱,它们的身影变得纯净、安详,对着江辰的方向遥遥一拜,口中发出微弱却真挚的梵唱,随后身影逐渐变淡,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天地之间,重归轮回大道。
江辰自始至终,目光都未曾在那灰衣之主消散的地方停留片刻,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的目光转向灵山深处,那被污染最严重、也是整个灵山佛法根基所在的核心——八宝功德池。
昔日池水清澈如镜,蕴含无量功德,池底铺满金沙,七宝莲花常开不败,池畔菩提树荫蔽日。
如今却已化为一片不断散发着恶臭与绝望气息的污浊泥潭,连池畔的菩提圣树都已枯萎焦黑,如同狰狞的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