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呢?”李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猛地转头,视线扫过身边纷乱的人影,最后落在了另一侧的如意身上,急切地追问。
刚才他还看到小虎的身影,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这让他心头顿时一紧——这可是生死厮杀的战斗边缘,哪容得半分疏忽。
如意正踮着脚往战场里张望,闻言懒洋洋地朝他那边努了努嘴。
语气里带着点“早该料到”的无奈:“喏,那边。”
李健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心脏猛地一缩。
不远处的战场,兵刃碰撞的脆响与妖怪的嘶吼交织成一片混乱。
而在那片厮杀最烈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猫着腰,在横七竖八的妖怪尸身间钻来钻去。
正是小虎——那颗毛茸茸的虎头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配上他那副尚未完全长开的孩童身躯,此刻却做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动作:
他小手握着块尖尖的有石头打造的小刀,正对着一具刚断气的狼妖脑袋撬动,动作又快又贼。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狼妖坚硬的头骨被撬开条缝。
小虎眼睛一亮,飞快地探手进去,捏出一颗鸽蛋大小、泛着灰光的妖丹,动作熟练得让李健都看呆了。
这家伙……
李健又气又笑,下意识就想朝小虎竖起个大拇指。
这小家伙,倒是把“趁乱摸鱼”的精髓学了个透。
可拇指刚抬到一半,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咻咻咻——”
破空声骤然响起,尖锐得像是撕裂了空气。
战场四周的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黑影。
紧接着,数面绘着古怪符文的黑色旗帜“唰”地落下,精准地插在战场四角,将整个厮杀区域围了个严实。
旗帜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布面上扭曲游走,散发出沉沉的威压。
“镇!!!”
一声苍老的声音淡漠的响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战场中央,无论是浴血拼杀的修士,还是张牙舞爪的妖怪,动作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变得极其迟缓。
他们的身体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迈步都艰难无比,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
眼珠僵硬地转动着,看向四周那几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旗帜。
李健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战场中央——小虎也被定住了。
那小小的身子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虎头微微抬起。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显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虎!”李健心头一揪,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冲过去。
“等等!”一只手及时拽住了他的胳膊,力道沉稳。
李健回头,是林道长。
林道长脸色凝重地望着被旗帜笼罩的战场,眉头紧锁:
“别冲动,这阵法诡异得很,贸然进去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先静观其变,那旗帜暂时没下杀手,要是小虎真有危险,我们再想办法冲进去救他。”
李健死死盯着被定在原地的小虎,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知道林道长说得对,可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被困在危险的阵法中央。
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厮杀声刚歇的战场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冻结。
十数道青色道袍如凭空出现,静立在闪烁着灵光的阵法边缘。
衣袂在山风里纹丝不动。
最前的老道士缓缓抬眼,雪白的发丝与长须在霞光里泛着银辉,可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他望着阵法中互相提防的人与妖,声音不高,却像山涧冰泉砸在青石上,字字清晰地漫过整个谷地:
“各位,我凤凰山本土出现的宝贝,我们凤凰山道观,当然要占据一样宝贝,不然这是否有些不公平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还在喘息的战场彻底死寂。
十多道青色身影依旧静立,青布道袍上绣着的太极图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没人知道他们是何时来的,也没人敢去想他们藏在暗处看了多久。
方才还为了争夺中央光团杀红了眼的各派修士与妖族。
此刻竟在这突如其来的威慑下达成了诡异的默契——谁也没有开口。
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生怕自己成了第一个触怒这些道士的立威的者。
老道士嘴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目光扫过阵中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群争抢骨头的犬。“呵呵,既然无人说话,那宝贝,我们就笑纳了。”
他的视线微微侧移,落在身旁的中年道士身上。
那道士面如古玉,颔下三缕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
闻言后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紧握的杏黄色阵旗上,“镇”字符文骤然亮起。
他一步踏出,身前的阵法光幕竟如水面般泛起涟漪,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中年道士目不斜视地穿过凝滞的人群,那些方才还在生死相搏的修士与妖物。
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连眼皮都掀不动分毫。
他走到阵法正中央,那里悬浮着的光团足有拳头大小。
光团里面流转着五彩霞光,不时有细碎的雷电劈啪作响——正是方才让所有人和妖舍命相搏的异宝。
指尖触碰到光团的瞬间,一股温润又狂暴的力量顺着手臂攀升。
中年道士却面色不变,只稳稳将其握在掌心,光芒顿时收敛,化作一颗剔透的晶石。
他转身欲走,目光却不经意扫过脚下——遍地的妖族尸身还带着余温。
有鳞甲坚硬的蛇妖,有羽翼带毒的蜂后,甚至还有几具蕴含着精纯木系灵力的树妖躯体。
这些,可都是炼丹炼器的好材料。
中年道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脚步顿了顿,目光在尸堆里缓缓扫过,像是在清点什么。
阵法外的老道士依旧静立,雪白的长须在山风中轻轻拂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那道身影如山如岳,压得在场大部分人都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