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站在人群边缘,眉眼沉沉地垂着,目光落在苟道长那略显佝偻却又透着焦灼的背影上。
苟道长几乎是抓住一个人就急声发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和急切:
“张师弟,你看到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了吗?就是小远!他是最先进林子的一批人,和你们一起的!”
被问的人摇了摇头,苟道长便立刻转向下一个,脚步都有些踉跄,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永远失去线索。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带着近乎乞求的期盼,可得到的回应无非是摇头或是茫然。
那平日里还算沉稳的道袍下摆,此刻随着他急促的动作微微晃动,鬓角的几缕白发也显得格外刺眼。
李健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意。
苟道长的徒弟,那个叫小远的年轻人……在李健看来,简直是死有余辜。
华夏道教界,传承千年,讲究的是济世度人。
哪怕做不到这点,至少也要守住本心,不害无辜。
可那个小远,心性歹毒,手段阴狠,若不是自己恰好撞见……
李健的眼神冷了几分。
他清晰地记得那一幕,就在离这不远的林子里,小远跑不过僵尸,就对着大蓝下死手,眼中的狠戾,哪有半分修道之人的样子?
若当时自己晚到一步,或是根本不在场,那大蓝和小蓝姐妹俩都已经被僵尸咬死。
如今大蓝被僵尸咬到脖子后,还生死不知。
害人命者,人恒杀之!
小远落得如此下场,只能怪他自己造化不够,报应来得快罢了。
李健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圣母心”,更不会为这种人生出半分怜悯。
放过他?然后等着他下次换个目标,继续残害更多无辜之人吗?
那才是对道的亵渎,对苍生的不负责任。
“滚!!!”
就在李健思绪流转之际,一声冰冷刺骨的冷哼,猛地从众人身前那黑黢黢的山洞深处炸响。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暴戾,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李健浑身一震,瞬间从沉思中惊醒。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浓烈到极致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
轰然从山洞内席卷而出,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头蛰伏万古的凶兽盯上,空气仿佛都被凝固。
李健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压住,呼吸骤然粗重起来。
“噗通!”
一声闷响在身旁响起,李健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年纪尚轻、修为显然还浅的道教弟子。
他根本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威压,双腿一软,面无人色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写满了惊恐。
周围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脸色煞白,身形微晃,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向山洞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只有苟道长,似乎是被这声怒喝刺激到了,又或许是找徒心切压过了恐惧。
他非但没退,反而猛地抬头望向洞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急切地往前又踏了一步,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老苟,回来!”
最先被苟道长询问的张道长脸色剧变,见苟道长竟还想往前冲,忙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死死攥住他的道袍袖口。
张道长的手劲极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你疯了?这洞里的存在绝非我们能应付得了的,你想干嘛!”
苟道长被拽得一个趔趄,回头时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可小远不在!万一他在里面……”话没说完,山洞里又传来一阵隐约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石壁上,苟道长的脸瞬间血色尽褪,挣扎着就要往洞口冲。
就在这时,李健眉头微蹙。
身旁那名瘫坐在地的年轻弟子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威压。
他额头抵着地面,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沫。
李健不再犹豫,体内道法骤然翻涌,一股沉凝厚重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屏障扩散开来,精准地笼罩住那名弟子。
那股来自山洞的恐怖压迫感被抵消了大半。
年轻弟子猛地吸了口气,像是从溺水的边缘被拽了回来。
他撑起身子,抬头看向李健时,眼神里还残留着惊魂未定。
脸颊因刚才的窒息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踉跄着站起身,对着李健郑重地拱了拱手,声音还有些发颤:“师兄,多谢了。”
李健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洞口,没有说话。
他能感觉到,山洞里的存在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那股威压的源头正缓缓转向他们,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找死!!!”
山洞里再次传出冷哼,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清晰。
尖锐中带着一丝女子特有的清冷,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暴戾。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从洞口暴射而出!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耳边传来“嗤”的一声锐响,像是空气被硬生生撕裂。等他们勉强看清时,一道丽影已经悬浮在半空之中。
那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摆边缘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流光。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单论容貌,简直美得不像凡尘之人,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扫视众人时,眼神里的漠然与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离地面七八米高的地方。
裙摆随着无形的气流轻轻摆动,周身散发的威压比刚才更胜数倍,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刚才还在挣扎的苟道长瞬间被这股威压压得弯下了腰。
张道长死死扶着他,两人距离山洞最近,此刻正大步后退着。
女子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李健身上,似乎有些讶异于这个突然释放气息的年轻人。
眉头微挑,红唇轻启,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是你在释放压迫?你是在挑衅本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