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如斌就是这种颇为直爽的性格，也不婉转，径直说道：“第一，想提拔，我们平山县就有机会，为什么要去湖州，显得我们平山县不重视人才吗？”
“同样的人才在我们平山县得不到重用，到了湖州县就提拔，是不是也说明我原某人不能慧眼识珠？”
“再加上，县里基本上都知道这两位是你的人，你把他们弄到湖州去，是不是就会有人认为咱们两个之间起了龌蹉，我原某人心眼小，在排挤你的人？”
他这么一说，让杨辰在心里大呼失策，忘了原如斌的性格了，还以为他要当县委书记了会有改善呢。
以前说过，原如斌这人的性格比较方正，就是讲究原则的意思，同时也比较顾忌名声。
你想想，怕别人说他提拔是因为关系，有关系都不动用的人，肯定不想被别人指责。
他说的这几项，确实存在，是杨辰没有考虑到。
于是杨辰就只好认错：“对不起，原书记，是我考虑不周到，没有想到这点。”
原如斌倒也没有怪罪杨辰的意思：“小杨，这个我知道，你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考虑问题在深度上有欠缺，过分注重结果，同时还不考虑影响。”
“那个姓孙的，我同意他离开，在梁洪涛下面，也确实没有他表现的余地，梁洪涛自己还着急进步，有功劳也不会让给别人。”
“再说了，他是你的人，人家也不会费心思给他谋划出路。”
原如斌在认人识人确实有一套，杨辰之所以这次想把孙大伟带出来，也是有这个因素。
梁洪涛自己都在想方设法进步呢，自然顾不了别人，同时你就是干的再好，也是给他当垫脚石呢。
而且梁洪涛不是那种特别为下属考虑的人，你干的好，是应该的，在他这，没有酬功一说。
而于成朋属于比较讲规矩的人，就是说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会主动开创性地开展工作。
而他在的经委是原来两个工业局的合并，而这段时间，正是上层工业系统最为混乱的时候，甚至连个标准的上级部门都没有，开展工作也都是务虚的多，务实的少。
有的地方，是把经委和商贸进行合并，叫经贸委，而昌州这边，却是单设的经委和经贸委，实际上就是一个管工作，一个管商业。
但与此同时，又有原乡镇企业局改变过来的中小企业局，这个在上面又归农业部管，有些地方，又叫民营经济局。
在职能和管理对象上，都有交叉，于成朋不是什么强势的人，很多工作就被中小企业局抢走，经委的职能日益弱化。
对县里来说，反正这就点活，谁干不是干，你不积极，有人积极就行。
但是对于一个部门和部门领导来说，这种日益弱化的现状，不仅影响个人前途，同时还影响部门的前程。
经委下面的干部，都有点不满于成朋的怒其不争。
但于成朋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并不是说你想让他改变，他就能改变的。
所以想了想后，原如斌也有些为难地说道：“至于成朋。”
他也有点为难，没有合适的位置，两个人的私交还是挺好的，只是现在身份差距过大，他又比较忙，接触比较少了。
适合于成朋的位置，并不多，他曾经考虑过督察室主任、政研室主任这一类机构的负责人，但这些也都是正科。
总不能再让他回去继续当法制办主任，那个倒是挺适合他。
现在让他给于成朋寻摸一个副处级岗位，除了人大和政协，还真没有合适于成朋的。
湖州县的开发区动手早，卢爱花比较重视，规模也比较大，所以申请了升格，成了副处级的开发区，而平山县这边因为企业数量和产业性质不符，还是只能用产业集聚区的名义，规格也没有提上去。
总不能人家还没到份上，就把人家弄到人大或政协吧。
所以虽然拒绝了杨辰的要求，但原如斌确实有点难以安排了。
羞刀难以入鞘，原如斌只好对杨辰说道：“小杨，你放心，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给成朋弄成副处。”
“原书记，您这是何苦来着。”杨辰也知道。
于成朋在经委主任这个位置上没有什么亮眼表现，所以提拔他的说服力就不足，把他调到湖州提拔，至少争议会少很多，偏偏他又不让。
感觉到了自己被小瞧了，对方还是一个小年轻，比自己儿子都小，再加上酒意，原如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重重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小杨，你不用激我，我说到一定做到，实在不行，我让他来给我当秘书长，这总行了吧？”
“原书记，这你就不怕被人说了？”杨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对于成朋来说肯定是好事，但你原如斌一边执着于自己的名声不放他离开，另一边又超常规提拔，这就不说自己的名声了。
原如斌红着脸瞪着眼：“我就认为他适合秘书长，谁能说什么，谁敢说什么。”
杨辰都有点憋不住了，急忙说道：“原书记，咱们去休息一下吧，等你酒醒了再说。”
别现在说的好好的，等酒劲一下，又不认账了。
原如斌愣住了，觉得杨辰说的有道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像是自己说的。
但是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是县委书记了，怎么破格提拔个人，还能不行。
两股念头在脑袋里面猛烈地冲突着，他揉了揉额头，想梳理明白，但始终不见效。
看把这老实人难的，杨辰于心不忍，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原书记，走，咱们先去休息后，回来再说。”
这时候原如斌倒是听话起来，顺着杨辰的搀扶起来，杨辰喊上司机，把他送到附近的宾馆。
原如斌其实醉的不是太厉害，就是有点迷了，杨辰把他安顿好，正要走出房间，原如斌却伸手拉住了他：“小杨，说实话，我很感谢你，不是看到了你，我在宣传部长的位置上时，就不打算再努力了，去下岭乡见到你时，我就感觉再不努力，说不定就会被你追上，果然还是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