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表面,一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蒸汽腾腾;另一半却依旧覆盖着薄薄的冰霜,寒气森森。
冰与火的力量在她体内激烈地碰撞、交融,进行着最凶险也最关键的涅盘重塑!
司空千落紧张地守在一旁,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李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路奔袭的风尘和无法掩饰的焦灼。
当他看到榻上李寒衣那冰火交织,气息剧烈波动的状态,以及旁边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叶若依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寒衣!若依!”
他一个箭步冲到榻前,声音沙哑。
“李大哥…”
司空千落看到他,眼泪再次涌出。
“丹药刚服下…师姐她…”
李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李寒衣一只依旧冰凉的手。
感受到她体内那两股狂暴交织的能量,以及那在毁灭与新生边缘艰难挣扎的微弱生机。
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盘膝坐下,将精纯浩然的青莲剑元,化作最温和的涓涓细流,缓缓渡入李寒衣体内。
他没有试图去干预那冰火涅盘的过程,只是用自己的剑元,小心翼翼地护住她的心脉和主要经脉。
时间再次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李白的额头也渐渐渗出汗水,但他眼神专注,没有丝毫动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个时辰。
李寒衣体内那冰与火的冲突终于逐渐平息下来。
赤红的至阳生机与她本身的冰魄剑意找到了奇妙的平衡,开始缓缓融合,形成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强大的全新本源,一种蕴含着涅盘生机的极致冰寒!
她体表的潮红与冰霜渐渐褪去,肌肤恢复了正常的白皙,却透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
那微弱的气息,开始变得平稳、有力,如同沉睡的火山,内里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她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又一下。
终于,在那冰火之力彻底融合,化作一股暖流汇入丹田的瞬间——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如寒潭,却少了几分往日的极致清冷,多了一丝迷茫,一丝虚弱,以及…劫后余生的恍惚。
她的视线模糊地聚焦,首先看到的,是紧紧握着她手的,李白那张写满了无尽担忧、紧张、此刻却骤然被巨大狂喜淹没的脸庞。
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极其微弱、气若游丝,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夫…君…”
这一声呼唤,如同天籁,瞬间驱散了李白心中所有的阴霾和焦虑!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心酸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哽咽:
“寒衣…寒衣!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李寒衣似乎还未完全清醒,眼神依旧有些迷茫,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那微弱的力道,却让李白感到无比的踏实。
随即,她的目光掠过李白,看到了旁边昏迷不醒、气息萎靡的叶若依,以及哭得眼睛红肿的司空千落。
“若依…千落…”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感激。
“师姐!你吓死我了!” 司空千落扑到榻边,又哭又笑。
李白看着怀中人终于恢复生机,再看旁边力竭昏迷的叶若依,心中百感交集。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李寒衣,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感受着她逐渐变得温软的身体和平稳的呼吸,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缓缓松开。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无尽庆幸与守护。
窗外,晨曦微露,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窗棂,恰好洒在榻上,照亮了李寒衣依旧苍白却已焕发生机的脸庞,也照亮了李白那满是柔情与后怕的眼眸。
黑夜终于过去。
希望,如同这初升的朝阳,温暖而坚定。
晨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满静室,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与死寂。
李寒衣靠在软垫上,脸色虽仍显苍白,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已重新焕发出神采,只是比以往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柔韧与沉静。
她小口啜饮着司空千落喂到唇边的参汤,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身旁不远处另一张榻上依旧昏迷的叶若依,眼中满是担忧与感激。
李白坐在榻边,紧握着她另一只微凉的手,青莲剑元化作最温和的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滋养着她新生的,融合了涅盘之力的冰魄本源,助她稳固境界。
他的眼神片刻不离她的脸庞,仿佛要将这段失而复得的时光牢牢刻印在心底。
“若依姐姐气息平稳了许多,只是本源透支太甚,需要长时间静养。”
司空千落轻声汇报着,仔细地替李寒衣擦拭嘴角。
李白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叶若依。
这位药王谷的传人,为了救寒衣,几乎燃尽了自己。
“此恩,李白永世不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袁天罡那如同铁石摩擦般的声音响起:“殿下,宫中内侍传来陛下口谕,召您与…雪月剑仙,入宫觐见。”
该来的,终究来了。
李白与李寒衣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皇权之下,从无真正的平静。
昨日地宫惊变、朝堂风波、玉佩移交…这一切,都需要一个最终的交代。
“好。”李白沉声应道,轻轻拍了拍李寒衣的手背,“我们一起去。”
……
皇宫,御书房。
此处的气氛与外界的晨光煦暖截然不同,依旧带着一种深沉的、属于权力核心的压抑。
皇帝并未端坐于高大的书案之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初绽的嫩芽,明黄的常服衬得他身影有些孤寂。
听到通传,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首先落在被李白小心翼翼搀扶着、脸色苍白却脊梁挺直的李寒衣身上。
他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似是欣赏,又似是权衡,最终化为平淡的关切:
“雪月剑仙伤势未愈,不必多礼。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