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配着生姜煮水熏,”折颜上神对阿婆比划着说道,“熏完再抹点松节油,保管比暖炉还管用。”
小知鹤和玄女在一旁研药,听见阿婆说“谢谢”时,忽然想起张婶总挂在嘴边的那句“折颜先生的药比啥都暖心”。阳光透过木窗照在药碾子上,把当归的碎屑映成金粉似的,和在清溪堂时落在药案上的阳光,竟是一个模样。
日子久了,小院里也种满了新鲜的草药。过江龙顺着竹架爬,紫苏在墙角发了片紫雾,连小麂子也不知从哪追来,每日清晨照旧衔着花往窗台上送,只是那花换成了岭南特有的朱槿,红得像团小火焰。
入夏时,镇上起了场时疫,折颜和东华忙着给病人看诊开药方,连着几日没合眼。初昕和瑶光上神拿着开好的药方照着药方抓药,小知鹤跟玄女则守在药炉边煎药,看苍术、陈皮、板蓝根在滚水里翻腾,药香漫过整条街,连路过的孩童都知道,“那个北方来的药铺里,煮着能让人不生病的汤”。疫气散时,镇上的人送来筐黄皮果,酸得小知鹤直皱眉。东华却从药箱里摸出包冰糖,说是临走时折颜塞的,“他说岭南的果子酸,配着冰糖正好”。正说着,就见折颜从外头回来,手里举着株开得正艳的凤凰花,“看,这花晒干了能治跌打,颜色还好看,给你插在药罐里”。
秋深时,他们收到张婶的信,说村里的药圃收了好多黄芪,娃子已经能认出二十种草药了,还说小麂子总往空药箱里叼溪荪花。小知鹤把信折好,放进装着清溪村枫叶和岭南凤凰花的锦袋里,忽然发现,这袋子里装着的,全是日子里暖乎乎的香。
那日傍晚,他们坐在江边看落日,金铃被风吹得轻响。东华帝君忽然对初昕说道:“夫人,明年春天,我们去看看塞北的草原吧,听说那里的麻黄长得旺。”初昕闻言抬头,看见他眼里映着满江的霞光,像盛着无数个将要到来的春天。
小知鹤在一旁听到东华帝君说的话后,高兴得连连拍手道,“好啊!好啊!义兄,我们明年就去塞北,我还没有见过塞北的风景呢!”
初昕见状摸了摸锦袋,里面的花和叶仿佛都在轻轻摇晃。原来日子就像这药香,无论飘到哪里,只要身边的人还在,那份暖就永远不会散。就像这江水,从清溪村流到岭南,还要往更远的地方去,带着药香,带着牵挂,岁岁不息,年年安然。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过去了,塞北的风裹着沙砾掠过长草时,药箱上的金铃正和着马蹄声轻响。小知鹤把羊毛披风裹得紧了些,看东华牵着马走在前面,他靴底沾着的草籽里,混着几粒岭南带来的紫苏种,许是路过戈壁时不小心掉落的。
折颜正蹲在土坡上扒拉着什么,忽然扬手喊:“看这麻黄!根须比岭南的过江龙还壮实。”他手里举着株绿茎红穗的草,风把他的话音吹得碎,倒像把药草的气息撒在了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