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折颜出诊回来,药箱没放下就往山里钻,此刻衣襟上还沾着草叶,竹篮里却盛满了红玛瑙似的果子。
中秋那日,百草堂的院里摆了张方桌,瑶光端出刚蒸好的月饼,豆沙馅的、莲蓉馅的,还有小知鹤点名要的五仁馅。东华从库房里搬出坛桂花酒,是去年秋日用后院的桂花酿的,坛口一启,满院都是甜香。折颜给每人倒了酒,举杯时忽然道:“今年的药长得好,初昕的脉也把得准,该敬百草堂,也敬咱们自己。”初昕红了脸,刚要举杯,却被小知鹤按住手:“先给月亮娘娘敬一杯!”说着踮起脚,把自己杯里的酒往地上洒了点,惹得众人都笑。
月亮升到树梢时,小知鹤靠在瑶光怀里打盹,手里还攥着半块月饼。初昕收拾着碗筷,见东华正帮折颜修补药圃的篱笆——白日里被调皮的孩童撞歪了些。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折颜手里的锤子敲得笃笃响,东华扶着篱笆桩,偶尔低声说句什么,倒比院外的虫鸣还动听。
又过了几年,小知鹤长成了半大的姑娘,梳着双丫髻,跟着初昕学诊脉,指尖搭在病人腕上时,眼神专注得像当年的瑶光。玄女也能独当一面,常带着药箱去邻村出诊,回来时总不忘给小知鹤带块麦芽糖。折颜的药圃越开越大,甚至在屋后种了片枸杞,说是老了能泡水喝,被瑶光笑他“未老先衰”。东华依旧常坐在槐树下看书,只是书页间夹着的,除了金银花,偶尔还有片小知鹤画的枫叶。
那日初昕给李大娘复诊,老人拉着她的手絮叨:“当年你刚来百草堂,还是个黄毛丫头,如今都能给我瞧腿了。”初昕笑着应着,走出院门时,正见折颜和瑶光并肩往回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许多年前他们出诊归来的模样。药箱上的小兰花换了新的,是小知鹤前日刚别上的,发间的银簪却还是那支,在暮色里闪着温润的光。
回到百草堂,院角的老槐树又多了几圈年轮,药房的药杵还在碾着甘草,灶房的烟囱里飘出炊烟。小知鹤在教隔壁的小娃娃认药草,玄女在晾晒新采的冬桑叶,东华正帮折颜往药圃里埋新的当归种。初昕站在门口,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落雪的冬日,她望着屋里的人,心里想着“岁月静好”。
原来岁月真的会开花结果,像药圃里的种子,埋下去,浇了水,经了风雨,总有一天会抽出新芽。而那些身边的人,就像这百草堂的梁柱,默默立着,陪着她从春到夏,从秋到冬,把寻常日子过成了最绵长的诗。檐角的金铃被风拂过,叮当地响,像在数着又一个安稳的年头。
就这样,东华帝君几人在这个地方待了大概二十载时光。
这日,折颜上神突然对东华帝君说道,“东华,我们在这里待了有二十年了吧!再待下去会不会让人注意道我们这群人一直没有变老,我们是不是该换一个地方行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