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听到折颜上神对他说的话后,合上书页,指尖捻了捻夹在里面的枫叶,那纸上的红虽已淡了些,却还能看出小知鹤画时的认真。
东华帝君抬眼望了望院中的景象——老槐树枝繁叶茂,药圃里的当归刚冒出新绿,小知鹤正踮脚帮玄女收晒好的桑叶,银铃般的笑声撞在檐角,和金铃声缠成一团。
“也好。”他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明日起,便开始收拾吧。”
折颜“嗯”了一声,转身往药房走,路过药杵时,伸手按了按碾甘草的青石臼,粉末簌簌落在掌心,带着清苦的甘香。“倒是这百草堂,留着可惜了。”
这话被刚进门的瑶光听见,她手里还端着给小知鹤温的麦芽糖,闻言笑道:“有什么可惜?左右邻里常来照看,留着给路过的行脚医歇脚也好。”她把糖递给凑过来的小知鹤,指尖划过女孩的双丫髻,“再说,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小知鹤含着糖,含糊不清的说道:“那我画的枫叶,要带走吗?”
东华从书页间抽出那片纸,递到她手里,语气平和的说道:“你自己收着。”
收拾行囊的日子过得悄无声息。初昕把诊脉的脉枕仔细包好,那上面磨出的浅痕,是无数个日夜搭脉留下的印记。玄女将常用的药草分类装箱,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挂着的出诊地图,上面用红笔圈了无数个村落。东华往箱底垫了层防潮的油纸,折颜正把那坛没喝完的桂花酒封好,瓶身上还贴着小知鹤写的“甜酒”二字。
离别的前一日,邻里都来道别。李大娘拄着初昕给她配的药杖,塞来一篮新蒸的馒头:“路上带着,热一热就能吃。”附近的孩童们抱着小知鹤送的药草图,叽叽喳喳问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第二日天未亮,一行人便纷纷走出住了许久的院子。瑶光回头望了望百草堂的檐角,金铃在晨风中轻轻晃,像在说再见。折颜拍了拍东华的肩:“往前走吧,总有新的地方能种药。”
小知鹤攥着那片枫叶,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师父,那边的云像不像去年晒的白术?”初昕笑了,点头道:“像,等过了山,咱们找找看有没有野生的。”
东华走在最后,目光掠过渐渐远去的街道,又落回身前的人身上。晨光漫过他们的发梢,折颜背着药箱的背影依旧挺拔,瑶光正和小知鹤说着什么,初昕与玄女并肩走着,偶尔低声交谈。
风穿过林叶,沙沙作响,像极了百草堂的虫鸣。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落雪的冬日,初昕站在门外,眼里映着屋内的暖光。原来岁月从不是停在原地的,它是跟着人走的,走一路,便在一路生根发芽。
折颜回头喊他:“东华,快点,上马车,要走了。”
东华帝君听到折颜上神的呼唤声后,回应了一声,便加快脚步追上去,几步跨进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