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城外的官道上,展光风正驱车前行,两旁排列参差,树叶早已凋零的林木极速地往后移动。
一棵树从身后消失、一棵树从眼前新出现,都意味着离她越来越远了。
展光风没有说话,施家姐妹同样没有说话,耳边只有充斥着车轮碾过黄土地时发出的嘎吱声。
沉默了许久,“吁”展光风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施伴安姐妹从各自的沉思中醒转过来,不约而同掀开车厢帘子的一角,往前方看去。
在展光风一行的正前方,一个五十岁左右,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正微笑地站在路中央。
看到这个中年男子,展光风眉头微皱,最终勒定马匹,跳下马,径直向男子走去。
“安安,你还记得这个男子吗?”施霁月低声问道。
“记得,这个男子就是那天我们从贞鹤崖下来后,碰到的那个中年人。后来,据展光风说,他是朝廷派过来的钦差。”施伴安低声回道。
“那天从贞鹤崖下来后,的确碰到过他。但是那天我见到他时,总觉得那不是和他第一次见面。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努力回想在哪里见过他,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施霁月道。
“你想起什么?这个是朝廷命官,你和他不是第一次见面?”施伴安不解。
“嗯,其实之前不仅我见过他,你也见过。”施霁月道。
“我也见过?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施伴安疑惑了。
“安安,你还记得有一天早上在宁锦城内,你遇到过一个相士吗?”施霁月提醒道。
“你说他就是那个很准的相士?”施伴安眼睛瞪得大大的。
“对,虽然那天他乔装成一个相士模样。但是我认得他的声音,他肯定就是那个相士。”施霁月沉声道,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袁乾罡。心中在低估,这个人术数好生厉害。
妹妹的话让施伴安回想起那个相士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劝自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眼神黯淡。
另一边,展光风来到袁乾罡跟前,向对方拱手道“袁大人”
“哈哈,展大人好”袁乾罡满脸笑容地拱拱手回礼。
“袁大人在等人?”
“是的,但袁某等的不是别人,正是展大人。”
“袁大人知道我今天会经过这里?”展光风脸色一沉,谁都不喜欢自己的行动被别人掌握。
“哈哈,展大人莫要误会,袁某没有派人跟梢展大人。只是,袁某素通术数,今天启攒,展大人想必不会错过这个日子。”袁乾罡微笑解释道。
“虽然展某孤陋寡闻,但是也知道袁大人乃天下第一术士,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展光风叹气道。
“展大人,你既然知道我精通术数,那么应该要相信我的话,允儿乃甲子巫蛊厌的应劫之人。你和她注定……”
还没等袁乾罡说完,展光风摆手道“袁大人,此话无需再提了。因为你是郡主的外公,我相信你肯定是为她好的。你让我疏远小郡主,让她安心嫁给皇太孙的事情,展某已经照办,不知道袁大人今天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袁乾罡点点头道“袁某在这里等你,的确有一事”说罢,看看后方展光风的马车才继续道“不知道展大人是否知道世上有一种奇物,名曰‘火蝶葬草’?”
“火蝶葬草?”展光风眼中闪过异样,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一次是从徒单柔与安安的对话,若世上还有事物可以治疗安安身上的寒毒的话,那么火蝶葬草无疑是其一。
“这种草至刚至阳,传闻可以治疗天下间一切寒毒之症”说到这里,袁乾罡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展光风身后的马车车厢,才压低声音道“即使那个人一出生就得了极为严重的寒毒之症”
“袁大人你知道从何处可以得到这种草?”展光风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内心,沉声问道。
袁乾罡点点头,道“既然我在这里相等,当然是要告诉你了。”
“那么在哪里?”展光风沉声道。
“就在大草原中,具体在……”袁乾罡逐渐地压低了声音。
事关重大,展光风复述了一次,待对方确定无误后,拱手道“若真能找到火蝶葬草,那么这个恩情展某铭感五内。”
“客气,我这么做也是答谢展大人对允儿的成全之恩”
展光风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抱拳道“我知道先生乃皇上极为器重之刃,郡主嫁入皇室后,希望先生能多照顾一二。”
袁乾罡点头道“那是我义不容辞的事。另外,展大人若得到火蝶葬草后,可以到京都来。陛下对令尊可谓恩宠有加,自从定鼎京都后,陛下便封存了展大人的故居,并没有赏赐给任何人,你回来后,可以住回故居”
听到这里,展光风心中微微一动,脑海中不自觉闪过故居的片段。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展光风便收拾心神,抱拳道“如此,便劳烦先生替我谢过陛下了”。说罢,抱拳转身而去。
看着展光风一行逐渐远去的背影,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缓缓从袁乾罡身后走上来,道“师兄,你将火蝶葬草的下落告诉展光风就是让展光风东出草原?”正是陆磊。
袁乾罡并没有回头,而是远远望着展光风消失的方向,点头道“是的,要是历史不改变的话,展光风此后会跟随展绍学武,最终成为一代宗师。”说到这,袁乾罡沉声道“就是因为他这身武功,最后可以闯入皇宫,误杀陛下。我现在告诉他火蝶葬草的位置,就是在他心里埋下这颗种子。他势必会东出草原操心这事,这样就可以打断他的学武之路。最终改变那一段历史。”
“师兄,真的是算无遗策,师弟佩服。”陆磊道。
“嗯,我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师弟,你这次出来送我也花费了不少时间了,你先回去吧,免得郑三桂起疑。”袁乾罡回头望着陆磊叹息道。
“师兄放心,师弟自有分寸。只不过,今日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与师兄相见了。”陆磊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