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席，您看您来科协也有一段时间了，要不要给您配一个秘书？”
“秘书？”
陈平安拿起桌上的细支中华，自己拿了一支后，又将剩下的一整盒丢给了党良才。
党良才连忙起身，没有马上拿出烟，而是先给陈平安点了起来。
烟和酒，虽然伤身体，但他们的确是拉近彼此关系的东西。
当烟雾袅袅升起，男人之间就好像拉近了很大的距离。
“秘书就算了，我这个人比较难伺候，一般的秘书还真的不好跟我相处。”
“哪里的话？陈主席。说您什么我都同意，但说您不好伺候我第一个不答应。”
陈平安没有反驳，只是弹了弹烟灰，笑了笑。
“秘书我来找，您来决定用不用，如何？不然您整天自己也不是个事儿。”
“行，那就辛苦党主任了。”
眼看着陈平安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党良才露出了很自然的笑容。
做了多年的办公室主任，只有他知道领导接受自己的提议意味着什么。
“党主任，今天程老出席咱们的全体大会，是不是应该算是一件大事？”
陈平安这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党良才双眼微睁，像是学生押中了高考题一般，他激动的坐直身子，将手中的烟头按灭。
“陈主席，不瞒您说，程老退休回到宛阳省多年，除了省委主要领导王书记陪同，其他场合从来不出席。”
“哦？那我们今天算不算怠慢？”
如果真按照党良才的说法，程老的级别应该是很高的，至少在接待仪式上要有所调整，最起码要主管科协的副省长陪同参会。
“陈主席，您不要觉得怠慢。首先，程老这次出席是十分低调的，我们科协事先没有得到通知，其次，程老坐在角落，全程戴着口罩，我也是即将散会的时候才发现他……所以……”
“所以，你才会讲出那句‘程老出现在科协’是某种信号，对吗？”
“对！”
陈平安猛吸了一口烟，心里盘算着刚才党良才的话……
如果这个程老是带着想法过来的，那陈平安还真就得挑个日子拜访一下这位退休院士。
“陈主席，咱们科协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党主任跟我想一块去了，但我的意思是我先自己过去，随后再让咱们班子过去见面。”
陈平安淡淡说道。
他有一种预感，程老这次出现应该是冲着他来的，跟科协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贸然让科协班子一起去看望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二人坐在一起又聊了不少，陈平安对眼前这个办公室主任又有了新的认识。
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他的人品，也不能将他纳入自己的圈子。
不过，陈平安倒是可以帮他解决一下多年未解决的副厅的问题。
当然，这一切得再等一段时间……
党良才离开之后，陈平安就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在‘集约型农业’一页写上了程军的名字。
并且用一个黑色的圈圈将程军的名字圈起来。
“或许，这是我突破当前局面的一个机会……”
陈平安用钢笔在退休院士程军的名字后面又重重的画上了两个感叹号。
这个笔记本是陈平安从桐州带回来的，里面记录着他从市长到科协主席做过的所有重大决定，以及相关人员的名字。
虽然现在他已经离开桐州，已经离开了一线农业改制的工作，但他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农业科技。
如今，省委书记王鸿让他到科协担任主席，并不单纯的就是迎合上面的要求，而是给了他一个可以继续折腾的机会。
想到这里，陈平安心里有些隐隐的感激，但想到那些人在关键时候的决绝，又将那一份感激之情湮灭在了心里。
周末……
陈平安买了点当季的水果，以及从花鸟鱼虫市场购置了一盆普通的盆景。
“华安，去这个地方…”
“好。”
看着陈平安购置的便宜物什，华安心里有一点疑惑。
以往，陈平安跟人礼尚往来，要么是成箱的茅台，要么是有名的烟，很少有买水果，盆景的。
虽然心里疑惑，华安还是秉持着‘闭嘴’原则，没有多问一句。
其实，陈平安之所以选择这些便宜的东西，是因为他侧面了解到程军是一个极其反感‘送礼’的人。
他前几年刚刚退休的时候，家里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过来送昂贵的东西，但都被他一一赶了出去。
所以，即使是水果，陈平安还是考虑了很久才去买的。
一开始，陈平安是打算什么都不带流苏的。
但想了想，还是手里拎着东西去看人，心里舒服一些，面子上也能过去一些。
这其实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人情世故…
程老居住的房子，是省委省政府按照国家规定，给程老这样的干部分配的独居小院。
一开始，程老也是不接受的，但省委王鸿书记多次劝说，他也就接受了下来。
平日里，程老就在这小院子里种种花，剪剪叶子，日子过得也很舒坦。
此外，程老还资助着8个大学生上学，平日里这些大学生也会帮着程老打理打理房间。
对于程老这样的老院士，陈平安是打心眼里佩服和尊敬，所以他就算是挨骂，也要拎着东西表达一下自己的尊敬。
“程老！”
陈平安站在小院外，高声呼道。
“哎哟？陈主席？”
“您就叫我小陈吧！”
陈平安将手中的水果和盆栽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热情的跟程老握了握手。
“小陈！不是我批评你，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啊？”
陈平安心头一紧，心想:果然是这样……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出现了幻觉。
“老婆子，把东西接着，准备中午饭！我今天要跟小陈好好喝一杯……”
“好！”
屋内，一个戴着围裙的，两鬓斑白的女人走出了屋子。
她伸手接过水果，笑脸盈盈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小陈吧？”
“啊？哈哈！对！就是他！”
夫妻二人的对话，让陈平安有些摸不到头脑，但他似乎感觉到了二人对他的言语间透出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