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见王氏面色发白，眼神惊惧地瞟向槐树下的方向，心下明了，温声安慰道：
“夫人不必担忧，那两位……虽是鬼身，但在此清修，从未害人，对妙妙也并无恶意。”
王氏闻言，非但没放松，反而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好、好的。”
她原本只隐约觉得有鬼，听了儿子的话，还心存侥幸，现在守一道长这么一说，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能不怕吗。
守一看着王氏瞬间更加惊恐的神色，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罢了罢了，生人惧鬼，也是常情。”
他不再多言，继续闭目打坐，留王氏一人在原地心绪不宁。
另一头，槐树下，气氛却截然不同。
作为道观的小主人，妙妙很是热情。
她抱着幽冥虎，仰着小脸看宋津年，指着自己，奶声奶气地自我介绍：“妙妙！！”
然后她伸出小手指了指他，歪着脑袋，“你呢？”
宋津年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几秒，才轻声回答：“……宋津年。”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久不说话的沙哑，但吐字清晰。
“年年！”妙妙立刻从善如流地给宋津年取了个昵称，然后热情地邀请，“荡、秋秋！玩！”
她拉着宋津年的手就往秋千那边带。
宋津年没有抗拒，跟着她走了几步，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珠娘和媚娘身上，带着明显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们周身萦绕的淡淡阴气，以及那不同于活人的虚幻感。
这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那种东西”都不一样。
他见过的，要么是缺胳膊少腿、肠穿肚烂的，要么是浑身滴水、面色青紫的，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浓烈的怨气和恶意，让人恐惧作呕。
可眼前这两位，除了脸色苍白些，身体虚幻些，看起来几乎和活人没什么两样，而且她们对着妙妙笑得很温柔，推秋千的动作也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伤害了妙妙。
她们……真的是“鬼”吗？鬼……也可以是这样的？
心里的困惑堆积，他忍不住轻声问了出来，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旁边的妙妙能听到：“……她们……一直都是这样？不像……其他……鬼？”
“鬼？”妙妙正努力想拉他一起坐上秋千，听到这个词，茫然地停下动作，歪着小脑袋，脸上是大写的困惑，“什莫、鬼？”
她顺着宋津年的目光看向珠娘和媚娘，更加不解了：“姨姨呀！”
她以为宋津年不认识，还热心地介绍，“珠姨姨！媚姨姨！好！”
宋津年看着她全然懵懂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更直白地低声说：“就是，她们不是人，是……鬼。”
“姨姨是鬼？！”妙妙猛地瞪大了眼睛，小嘴巴张成了圆圆的“o”形，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小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扭头看看正对她温柔微笑的媚娘，又看看刚刚停下秋千、好奇望过来的珠娘，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她们。
小崽子压根就没意识到，整天陪她玩、给她做衣服、用鬼气给她捏小动物的两位姨姨，居然不是活人！
她抱着幽冥虎，呆立在原地，小小的脑袋瓜似乎正在努力消化这个颠覆性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