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卫的世界以蓝色为基调,这是一幅警戒与海洋无尽奥秘交织的画卷。”
——埃尔德拉希尔·幽风,风暴织法者
海卫的招募对象,是那些在公民征召中展现出最大潜力的精灵。
这些年轻的候选者往往在同龄人中便显露出了更敏锐的反应、更稳定的心性以及对弓弦与长刃那种天生的亲和力。随着训练推进,他们的特质被调教得更加锋利,使他们以其卓越的弓箭技艺和近战能力而闻名。
他们接受过登船作战和海滩登陆的训练,在被浪潮浸透的甲板上学会平衡,在摇晃的舷缘上学会杀戮,在风暴的吼声中学会听懂军令。
服役内容包括驻扎在舰队的战舰上,守护贸易航线或巡逻奥苏安周边的海域。一部分海卫成员驻扎在殖民地,为当地的弓箭手和长矛兵提供支援,成为远离故土的精灵据点里最可靠的蓝色脊梁。
长期在战舰上生活和咸水训练,使海卫成员对卫生有着近乎执念的关注,他们反复清洗甲胄缝隙,将甲板刷得光亮,遗憾的是……其他阿苏尔认为这是一种强迫症。
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
他们在军营里大声讲话,爱说粗鄙又隐晦的海上隐语,动作潇洒不拘,笑声更像是大海的呼哨。由于他们粗犷的举止和航海俚语,许多阿苏尔认为海卫缺乏纪律。
典型的偏见与傲慢。
海卫的存在历史可以追溯到艾纳瑞昂时代。
因为需要在战斗前保存体力,通常他们在战斗前会坐着,这个习惯从最早的时代传承下来,逐渐变成了传统。
这一传统也被杜鲁奇接纳,厄卫在战斗前同样会保持坐姿。
整个杜鲁奇军队体系中,唯有海军士兵才被允许在待命时坐在板凳上,不仅是体制安排,更是一种象征性的地位体现。(809章提过)
坐着等待杀戮开始,这正是杜鲁奇海军的高傲与血腥浪漫。
起码厄卫们是这么理解的,而不是效仿阿苏尔的传统。
海卫的另一项传统是,只有在战斗中见过血的成员才被允许在腰带上系一条红色丝带,这条丝带象征敌人的鲜血。
那丝带的红色并不鲜艳,而是接近风干血迹的深红,低调却沉重。
对海卫来说,这条丝带不是荣誉,而是见证;不是炫耀,而是责任的印记。
海卫成员之间的纽带在服役结束后依然长久存在,这种纽带通过严苛的训练和共同面对的各种威胁与挑战锻造而成,它甚至能跨越海洋、跨越不同岗位,让退役海卫在多年后重逢时仍能一眼辨认出彼此。
参考切里昂与加里安的关系。(806章)
那不只是旧战友,而是一种与浪潮、与风暴、与刀锋同在的深刻联系。
海卫中最杰出的战士会被提升为海卫指挥官。
除了进行指挥、激励普通士兵和驾驶斩天舰从天而降袭击敌人外,他们偶尔也会被招募到秘密部队中,执行诸如秘密监视和突袭等隐秘行动。
在调查梦酒事件时,行动队的成员来自多个族群——冷酷高效的杜鲁奇影猎,狂舞于死线的艾尼尔战舞者,纪律森然的阿苏尔海卫。
行动指挥则由埃尔辛·阿尔文的煌奇影猎负责人——艾德里娅、『人类寡妇杀手』特兰卡斯,以及驻守在玛丽恩堡的那名海卫指挥官共同担任。(834章)
当下,海卫的部署相当分散,一小部分被达罗兰抽调,参加了对塔尔·阿查尔的围攻;其中一小部分驻守在各个要塞、玛丽恩堡和布里奥涅继续承担防御任务;另一部分则停留在野林岛附近,与同样部署到那里的杜鲁奇海军大眼瞪小眼,静静等待洛瑟恩之战结束;还有一部分随雷恩出海执行秘密任务。
还有一部分则被部署到了洛瑟恩,这些海卫皆是洛瑟恩海卫。
此刻,也就是洛瑟恩之战这一天。
腰带上系着红色丝带的加里安正坐着,但他没有位于洛瑟恩的避难所,也没有位于靠近浩瀚洋方向的城墙上,而是位于龙船——艾瑟隆号的甲板上。
那张久违的木甲板微微颤动,带着海水的腥咸与桅杆摇曳的轻微吱呀声,让他总是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他刚结束服役的那天与此刻只隔了一次呼吸。
随着杜鲁奇的到来,他作为金狮酒吧老板的日子结束了。
那间仓库改成的酒吧被杜鲁奇征用了,被杜鲁奇改成了军用食堂,用于就近供应驻军饮食。
给他签约的那位杜鲁奇军官说得挺有条理:“改造后这里就会开火做饭,战争结束后,你或许还能省下一笔翻修费用。”
那语气沉稳、自然,像是在讨论天气好坏,而不是征用一个人的全部未来。
他的全部身家都压在了金狮酒吧,随着酒吧被征用,身家变成了怀里那袋鼓鼓囊囊的钱币。行走的时候,只要稍一晃动,袋子里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那声音比金狮酒吧的杯盘碰响还要动听。
然而那声音也像提醒,提醒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只剩这袋沉甸甸的硬币。
他无家可归了。
好在海卫成员之间的纽带在服役结束后依然长久存在,切里昂一家接纳了他。
莱莉安为他整理了房间,放上干净的床单,而卡伦迪尔更是默默把一盏海卫旧式的油灯摆在他床头——那熟悉的形制让加里安一度无法言语。
遗憾的是……
没了,全没了,变成了废墟。
好消息是……
加里安和坐在他前面的是切里昂还不知道。
来到切里昂家的第一夜,他没合眼,他就那样静静坐着,心中思绪如潮。有点像风暴来临前的压抑空气,潮湿、黏稠、难以呼吸。他的手摸着那条褪色的红色丝带,像是在触碰过去,也像在触碰某种尚未苏醒的责任。
当太阳破晓的那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为凤凰王而战!
于是,他二次入伍,再次成为海卫。
再于是,他出现在了艾瑟隆号的甲板上。
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在脚下铺开:绳索、桅杆、武器架、甲板上那属于海卫的咸涩气息。
至于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艾瑟隆号,接下来要去往哪里,他是一概不知。不止他不知道,他的战友切里昂、特瑞萨和维拉恩也不知道,普通士兵们都不知道。
只有海盔们的动作、指令与目光透露着一种紧绷的预兆,像暴风雨即将撕开云层前的那一瞬。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名士兵,要服从命令。
“收帆!”
当德拉玛利尔的声音在甲板上响彻后,原本坐在小板凳上的海卫动了起来。
桅绳拉紧的啪声掠过船舷,化身水手的海卫们踩着绳网如同攀登风暴的蜘蛛般向上跃升。
但加里安没动。
作为退役海卫的他掌握水手所拥有的技能,但他不需要像水手那样动起来。因为他是二次入伍,手艺有些生疏的他没机会进行恢复性训练,他直接被编入了战斗序列中。
他坐在板凳上,手放在膝上,保持着海卫那静待杀戮到来的传统姿态。
坐着的他看着战友们作业,看着特瑞萨灵敏地爬到主桅杆的最高处,将一面对他而言陌生的旗帜挂上。
那旗帜在风中猎猎鼓动,黑与银交织成一道锐利的符号,预示着某种意义不凡的行动。
看着看着他看向了远处,右侧是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左侧……
他没看到海平线,海平线被迷雾遮蔽了。
那迷雾不是自然形成的柔白,而是带着淡淡虹色折光的粘稠雾墙,仿佛连光都犹豫着不愿穿透其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收帆,不知道目的地是哪,但他能隐约感知到这一切与隐藏在迷雾里的存在有关,不然为什么要收帆?
那迷雾给他的第一感觉不是危险,而是避让!
如同一头深海巨兽在闭眼呼吸,船只必须静止等待。
五分钟后,艾瑟隆号停了下来,停在了海面上。
整艘船像在深水中屏住了呼吸,连海浪都异常安静,加里安的心脏却跳得更响了。
与艾瑟隆号一同停下的,还有五艘随同艾瑟隆号而来的隼船。
海面微微起伏,六艘船像被某种无形力量按停一般,静止在雾前那片尚算平缓的海域上。
“就这样?”伊姆拉里昂皱眉,他的语气夹杂着不满与难以遏制的躁动。
“不然呢?”位于船舵旁的雷恩反问道。他双臂环胸,似乎对这一切再自然不过。
德拉玛利尔和伊姆拉里昂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海风翻动他们的披风,甲板上传来绳索轻轻撞击桅杆的金属声响,像是在提醒他们保持克制。
问出问题的是伊姆拉里昂,他的意思是,他可以驾驭巨鹰做些什么,主动一些,而不是像这样,这么被动。
“等半个小时,相信我!”雷恩用笃定的语气说道,说的同时掀起衣袖,指了指左腕处的手表。
然而事实证明,连半个小时都用不上。
甚至十分钟都没到,艾瑟隆号左侧的方向,也就是朝着迷雾的方向,一支翼龙编队从迷雾中飞出。
那迷雾仿佛被某种力量撕开了一道口,湿冷的潮气随翼龙的扑棱声一并扑来。多对巨大的翅膀拍击空气,掀起层层气浪,让海面泛起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艾瑟隆号和五艘隼船没动,海卫们也没动,没有迎战的姿态,鹰爪弩炮仍然被防水布掩盖,有的是只是抬头观看。
翼龙这种飞行生物,这些阿苏尔们并不陌生,由旗舰艾瑟隆号组成的舰队,常年驻扎在黎明要塞,这六艘船上的阿苏尔大多也常年驻守黎明要塞,而黎明要塞所在的位置位于南地的最南方。
在那片炽热与潮湿交错的丛林边缘,翼龙的身影如常伴之物。
补员的阿苏尔们也不陌生,随杜鲁奇一同来到洛瑟恩的还有一支翼龙飞行编队,在洛瑟恩活动时,很多时候,抬头就能看见翼龙的身影。
那种从头顶掠过的阴影,久了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安全感。
翼龙编队靠近艾瑟隆号后没有径直降落,而是在艾瑟隆号周围环绕着,绕了三圈后,其中一只翼龙开始降低高度,最终翼龙停在了艾瑟隆号的甲板上。
沉重的爪子踩在木质甲板上,发出低沉的咯吱声,与此同时,翼龙那双竖瞳警惕地扫视四周。
在阿苏尔们的注视下,位于翼龙背上的灵蜥拿起法杖,随后灵巧地跳到了甲板上。他的动作轻盈得像从未受过重力约束,法杖落地的轻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当法杖与甲板接触的那一瞬,雷恩出现在灵蜥面前,说了一句阿苏尔们听不懂的话。
灵蜥则歪着脑袋打量着雷恩,下一刻,他开始嘶嘶咔咔地说起来。那声音像湿滑石块互相摩擦,又像某种古老咒语的碎片。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玛克赋予我一项任务!”说完,雷恩仿佛预判到了灵蜥祭司下一刻要做什么一样,他侧了侧身子。
果然,如他预判的那一样,在听到乌玛克这个词后,灵蜥祭司弯腰做着礼节,赞美乌玛克。
那是灵蜥惯常的礼敬动作,夸张、虔诚、迅速、契合仪式。
“需要我做什么?”礼毕,灵蜥祭司问道。
“泽特兰!”雷恩说的同时,伸手指向了迷雾。
灵蜥祭司点了点头,随后开始打量舰船。
他的目光从桅杆滑到舵轮,再落到缠绕在甲板上的绳索上,审视着每一处细节,像是在判断这艘船是否能承受接下来的行动。
再次预判的是雷恩伸手指向了舰尾塔楼,那动作又快又准,仿佛他不仅知道灵蜥要看什么,还知道灵蜥下一步会怎么动,甚至要说什么。
谁让龙船第一次停在这里呢。
五分钟后,围绕艾瑟隆号的五艘隼船动了,以艾瑟隆号为中心,形成了212阵线,也就是两艘隼船排成纵线位于艾瑟隆号的左舷,一艘隼船位于艾瑟隆号后面,另外两艘隼船则位于艾瑟隆号右舷,排成纵线。
木质船身在海面上轻轻错位滑行,桅杆在雾前投出细长的影子,六艘船像某种古老仪式中的符文般,精准地排列成既定图案。
当阵型排列完毕后,艾瑟隆号和五艘隼船动了,向迷雾的方向驶去。
船体压开的浪花在船侧打出断断续续的白线,仿佛在这段短暂的宁静中书写进入未知的序章。
雾气越发浓重,从海平面升起,如同巨兽缓缓吐出的白色呼吸。
这位灵蜥祭司是从伊塔扎调过来的,调过来后常年驻守纳赫托,他的任务不是管理纳赫托,而是监视、预警、引导。
南地丛林就五座神殿城市,分别是核心的泽特兰,与泽特兰遥呼相望的纳赫托,还有寇斯欧塔、塔拉夸和托提亚忒。
在地理上,纳赫托类似于把守马尔马拉海的恰纳卡莱,也就是达达尼尔海峡,而泽特兰类似于君士坦丁堡。
或者说,渤海、威海、京畿。
当杜鲁奇的黑色方舟或是船队出现在这里,并停在制定地点后,他要负责确认身份,确认完后,他要负责引导船队进入迷雾,抵达泽特兰。
如果停在这里的不是杜鲁奇的船队,那他就负责监视,如果有陌生的船直接往迷雾里钻,那他就要负责预警,乃至攻击了。
其实早在这支阿苏尔舰队还没到这里前,他就已经发现了,因为时光哨兵部署在了纳赫托。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卫泽特兰。
在全新版本的大计划中,泽特兰并不仅仅是一座城市,它更像是一块承载南地丛林的基石,一旦动摇,影响的将是整个南地。
值得说明的是,随他一同而来的翼龙编队有着反潜的特性。
进入迷雾的一瞬间,雷恩唤来了西尔玛拉。
与艾萨里昂和贝尔-艾霍尔一同前往纳迦罗斯的,还有十名海卫,其中三名没待几天就战死在戈隆德城外。
另外七名则活的好好的,一直活到了现在。
西尔玛拉就是这七名中的一位,达克乌斯参观杜鲁奇版信天翁级商船时,他也在,听到维莉萨的介绍后,他用极为震惊的语气打断了维莉萨的介绍。
而他出现在这艘船上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