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能炮火在宇宙空间中划出如雨点般密集的裂痕,基尔加丹座舰配备的火力和魔法科技远超普通的军团战舰,即便是经过艾泽拉斯技术人员多次改良和升级的艾泽拉斯号也不得不张开防护屏障,防御敌舰炮火的同时再给予反击。
但艾泽拉斯本舰的炮火却并不执着于损伤基尔加丹的战舰,他们更多的是吸引敌舰的注意,为维伦及其先锋部队提供支援和掩护。
即便如此,坐在小型突击舰上的成员也依旧感受到了舰船传来一阵阵剧烈的震颤和抖动。
哪怕不被炮火直击,邪能火炮划过空间时留下的剧烈震荡和部分能量光束在空间里碰撞湮灭时产生的能量冲击依然对小型舰船有着严重的威胁,操作员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舰船坠落。
不过哪怕随时都有殒命的危险,作战人员们也丝毫没有胆怯,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基尔加丹威胁本舰。
虽然前一批勇士已经牺牲,但他们还是传回了部分有关基尔加丹战舰的结构图,根据这些信息,他们有更大的机会对基尔加丹及其部队造成威胁。
坐在座位上的玛尔拉德沉默地翻看着手中的圣契,每一次阅读其上的经文和教义都能切实地增长他对圣光的感悟,他从还是一个新兵开始就一直坚持着这样的习惯。
而作为一名圣骑士,除了像阿尔萨斯那样在圣光之道上有着惊为天人的才能外,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提升自己与圣光的共鸣才是最为常见的手段。
就算是临时的诵读和祝福亦能增强自己的战斗力,身经百战的守备官很清楚,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每提升自己的一分力量,就能让任务完成的几率提高一分。
“但你的心中尚有疑虑,玛尔拉德。”
维伦的声音在玛尔拉德的身边响起,玛尔拉德闻言抬起头,他停下了祈祷,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只是……有些不安。”
“不安?”维伦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玛尔拉德宽厚的肩膀,“你是最虔诚的战士,我猜你肯定不是因为面对强敌而感到不安……但你并不用为此自责,因为我也同样感到不安。”
“先知?”
玛尔拉德有些惊讶,维伦在族人面前从未流露出这样的情感,对于一个被燃烧军团压迫万年的族群来说,他们需要的是一位坚刚不可夺其志的领袖,而肩负着这样责任的维伦注定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丝动摇。
“孩子,你不用惊讶。”
维伦此时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某些情绪,让玛尔拉德想起了很久以前,阴天的沙塔斯外海面上厚重的乌云,没有人知道那里藏着的是一声惊雷,还是一道耀眼的电光。
“从阿古斯开始,我们就一直在逃亡,数不胜数的同胞倒在了这条血腥的道路上。是德拉诺的出现让我们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让我们得以重建家园,延续我们的古老传统。那个时候,我甚至以为,只要能一直这样下去,就算再也看不到阿古斯的灯火和夜空,也是值得的。”
“……可逃跑并不能解决问题,当燃烧军团蛊惑了兽人,将血腥的屠刀再一次施加在我们同胞身上之时;当我们同胞的血肉灵魂被古尔丹和他的走狗当作发动战争的燃料时;当他们的尸骸颅骨铺满在兽人所谓的‘荣耀之路’上时,我的怒火和绝望就没有一刻停止燃烧。”
“德莱尼太过脆弱,已经有太多的族人、朋友和导师牺牲在我面前——而一切的起因都是……他。”
维伦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的星海和时空,他看到了那个身影,听到了他的声音。
“维伦,如果你想结束这一切,就到我的身边来。”
基尔加丹燃烧着邪火的双眸冷漠地注视着维伦,就像他当时冷漠地注视着那第一次将恶魔召唤到阿古斯之上的萨奇尔。
那时的维伦第一次对自己熟知了大半辈子的朋友感到陌生。
“基尔加丹……”
玛尔拉德低声念出了那个可怕的名字,“欺诈者,我们一族一切厄运的起源。”
“是的,所以我受够了,玛尔拉德,”维伦的声音依然维持着平静,可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他又隐藏着怎样的汹涌的暗流,“我受够我们的族人背井离乡、惨遭屠杀的命运,圣光给了我启迪,帮我压抑了复仇的怒火,可圣光同样代表着正义的复仇,总有一天这怒火会倾泻而出,而我认为,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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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加丹大人,又有入侵者来了!请您让我亲手碾碎他们!”
舰船的指挥平台上,基尔加丹的身前跪伏着他最得力的助手和亲信,一些从黄金时代起就追随在他身边的艾瑞达。
而向基尔加丹狂热地发出请求的艾瑞达的猩红皮肤上横亘着大量的疤痕和创伤,可细细看下,那些伤口却又不像是战斗留下的。
“拉基什,带领你的士兵做好准备,用这些入侵者的血给那些还活着的人看看,他们所谓的希望早已泯灭。”
基尔加丹的脸上出现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安排这位狂热的刽子手去往了舰船作战的第一线,不仅是因为他优秀的能力,更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
也许拉基什的资历和能力放眼整个燃烧军团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但基尔加丹相信,拉基什绝对是迎接新的那批入侵者的最好人选。
或者说……是欢迎他的老朋友回家的最好人选。
“维伦,你终于也忍不住了吗?我还以为圣光已经把你驯化成了温和的塔布羊。”
其它人可能毫无察觉,但作为燃烧军团的总指挥,基尔加丹早就已经注意到了维伦那几乎不加掩饰的圣光意志,而更令他满意的是那意志里燃烧着的怒火和仇恨。
这样的发现令基尔加丹感到莫名的喜悦——一直以来,维伦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无论基尔加丹用出什么手段,维伦都能保持理智,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和判断。
也许在最初的一千年里……连基尔加丹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在最开始的那段日子里,他还能对这样的博弈感到一丝满足,可当你的对手总是滴水不漏且不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再大的愤怒和仇恨都逐渐趋于无聊和厌烦。
所以当基尔加丹再一次设计毁掉了德拉诺上的德莱尼文明之后,让兽人用最血腥的手段践踏德莱尼的一切尊严,却依然没能让维伦表露出一丝恨意时,基尔加丹就已经彻底地不耐烦了。
他想看到的是维伦对当初做出的选择感到后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愈发坚定地走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甚至还走得越来越远。
不过,一切恩怨都将在这里了结,就在阿古斯,这个一切起始,亦是一切终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