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彻底宣告覆灭的那个晚上,降谷零久违的做了场梦。
梦里,
他久违的见到了,已经许久没有进到他梦里的同期好友。
即便持续多年的生物闹钟让这个梦仅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醒来的他依旧十分满足。
搜索组织残余势力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降谷零亲自去做,卧底归来,警察厅高层们毫不吝啬的给予了他无数赞美和夸奖。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等卧底审查期结束后,他将得到更多实质性的奖励。
在不再需要殚精竭虑,处处谨慎那段时间里,降谷零顶着卧底审查官的监视,接连去了神奈川,长野等多个地方。
没有刻意去见谁,也没有刻意去找谁。
长达两个月的卧底审查期,让降谷零紧绷成条件反射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足够的喘息。
连带着在卧底日子里养成习惯的失眠症状,都得到了有效缓解。
早樱盛开的三月里,结束卧底审查期的降谷零正式以公安零组组长的身份,成为了警察厅对外摆出来的招牌人物。
警视正职衔,一应薪资待遇和权限却和警视长等同。
传奇般的卧底经历和满身荣耀使其成为了无数警察羡慕崇拜的存在。
一时间,霓虹公安这个在警察系统里风评极差的群体竟也有了一些好名声。
但…降谷零并没有为此感到有多少高兴。
占据他人生三分之一岁月卧底生涯教会他的不仅是怎样在里世界更好的活下来。
还让他在褪去身份地位,名声形象等一系列滤镜光环之后,清楚看见那隐藏在下面并不美好的真实。
黑衣组织覆灭了,为此隐姓埋名甚至牺牲的绝大部分人并没等到该有的待遇和荣誉。
发黄的资料卷宗一如既往的被深深锁在不见天日的档案室里,就如同他们那些年的岁月,仿佛不配出现在阳光下。
比起这些无关紧要,什么时候做都可以,不做也可以的事情。
各国高层们理所当然的,更青睐于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覆灭黑衣组织后的,战利品瓜分上。
不,应该用争抢更为合适。
坐在会场席位上的降谷零听着耳畔此起彼伏响起的争吵声,拍桌声。
瞧着面前衣冠楚楚,飞快飙着各种语言,吵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
只觉讽刺。
这已经是他结束卧底审查期后,参与的第三次同性质会议。
此前每一次,都是如此。
从会议开头,一路吵到会议结束。
而争议的主题,永远都只围绕着两个字。
——利益。
鲸落万物生,一个由无数金钱财富供养出来跨国犯罪集团,纵使覆灭,留下来的东西也远比一头鲸鱼要有价值的多。
而这其中,最有价值且让各方势力争论至今都未能达成一致的,是一份资料。
永生,这个词仿佛天生就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仅仅只是被言语提及,就能让无数人为此失了心神。
太阳高高挂起,阳光透过窗户,将整间会议室照得十分明亮。
临近中午,这场从开始就没有安静过哪怕一分钟的会议终于迎来了结束。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回的降谷零在送走其他人后,并没有回去处理手头的工作,而是往外发了一封简讯。
二十分钟后,一身简装的降谷零出现在了阿笠博士宅。
屋里,不仅工藤优作一家都在,就连二十分钟前才在会议上见过的赤井秀一、赤井玛丽等人都整齐的出现在了这里。
所有人都知道,降谷零这趟过来,绝对是有重要的事。
可当他开口时,众人还是没忍住露出震惊之色。
“三十分钟前,有人通过程序漏洞,越过正常程序,秘密调阅了那份存放在警察厅档案室的特密资料。”
话音落下,灰原哀的脸煞时一片惨白。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份资料里记载了什么。
一旦那份资料落到有心人手里,那就是一只随时会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我会尽快想办法找出调阅资料的人是谁。”
降谷零面色严肃。
“在此之前,还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是夜,
存放着记载了Aptx系列资料的警察厅资料室燃起了一场熊熊大火。
整个警察厅大楼因此变得格外热闹的同时,改装换服后的灰原哀在世良真纯的陪同下,坐上了飞往缨国的飞机。
而后,
伴随着某个仅此一份的珍贵资料不幸被烧毁在了大火中。
此前总是谈不拢的各国官方势力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霓虹这么个乡下地方待的时间过于长了。
于是开完简短的第四次分赃会议后,迅速各回各家。
确认这些人终于走了的那一刻,降谷零顿觉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殊不知就在他干劲满满的准备去跟上级高层拉扯。
为包括幼驯染诸伏景光在内牺牲的卧底搜查官们,以及在消灭黑衣组织过程中作出贡献的所有人争取他们应有的荣誉和奖励时。
有人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同时在千万里之外,有人对着他的资料,给出了一个十分凉薄的评价。
“是个优秀的人,只可惜在那样的环境里,优秀,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写满了降谷零近期动向的资料被随意的扔回到桌上,一身浅色休闲居家服的殷红色短发青年轻轻一个后仰,挺直的脊背重新贴回到了舒适的沙发上。
青年有一张可以用凌厉俊美来形容的脸,神色淡淡,眉眼间却有着清晰可见的桀骜。
只是少有人意识到,青年的长相很是好看。
或者更准确得来说,比起长相,任何见过青年的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都只会是青年周身萦绕不息的漠然。
以及那双见之难忘的眼睛。
四月里的伦敦已经步入春天。
可纵使屋里的地暖系统已经最大化的发挥了贡献,空气中却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虽然真实原因可能是不远处那扇半开的角窗。
不过对此,威士忌更觉得是对面琴酒冷气放多了。
当然,这也情有可原。
毕竟任谁被围追堵截到差点而把命丢掉,都不会在听到敌人的新战绩时,会露出高兴的表情。
尤其是…自己还曾欣赏认可过对方能力。
回想起琴酒曾在电话里跟他偶尔提及的那几句,好心情的威士忌决定不跟琴酒计较这些。
转而少见的关心起了他的伤势。
清楚知道眼前这家伙是什么性子的琴酒一点儿都没觉得感动。
看了眼桌上的资料,琴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那位准备掺和进去?”
“不,是我。”
无声无息的寂静中,琴酒那双幽绿色的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缩。
望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将真实意图告诉他的青年,忽得,他冷冷一笑。
“乌丸苍信,都到现在了,你还没认清现实吗。”
直面琴酒冷气的威士忌讶异的眨了眨眼,旋即勾起唇角,笑得极为恣意。
“那又怎么样呢。”
最坏,也就是挨几顿打,关几天禁闭而已。
“做父亲的,总不至于杀了自己儿子吧。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什么性子。”
看威士忌毫不在意的样子,琴酒眸光一沉,还想说什么,却忽闻窗外传来羽翼划破空气的动静。
不多时,一只外羽带着些许湿润感的乌鸦穿过半开的角窗,稳稳落在了威士忌的肩膀上。
随后,不容错认的车辆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通体漆黑的汽车随之映入两人视线。
琴酒率先从沙发上起身,可直到屋子门被从外推开,威士忌依旧还靠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五六月,
月前还盛开的樱花如今已经凋落的寻不到半点。
经过长达数月的周旋拉扯,那些随着卷宗资料一起尘封在时间里,为覆灭黑衣组织作出贡献和牺牲的黑暗潜行者们,终于获得了应有的补偿和荣誉。
不过在对特密资料被越程序调阅的案件调查上,降谷零始终没能获得多少进展。
档案室被烧的那个晚上,提前做了布置的降谷零成功抓住了那个钻程序漏洞,调阅特密资料的人。
然而,对方在意识到自己逃不掉的第一时间,竟是直接举枪自杀,留下了一具死得不能再死得尸体。
降谷零自然不认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当他顺着死者身上所能找到的线索一路往下查,却发觉整件事越发的扑朔迷离。
一个从资料履历来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公安,背后牵扯到人际关系竟然复杂到能画出一棵枝叶茂盛的树。
时间一晃而过,九月的尾巴在首相换届的选举中,呲溜一声滑去了远方。
都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因而,新首相上任后发生的一系列人员调动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但降谷零,恰是其中的意外。
拥有极高权限的他很快就在这一系列的人员调动中,发现这些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和霓虹第一财团乌丸财团,有着或明或暗的亲近关系。
乌丸财团,乌丸家,乌丸莲耶,乌丸苍信,黑衣组织……
随着思维脉络的不断延展构筑,一个隐藏在鲜花和阳光之下的黑暗真相,终于在降谷零面前露出了清晰轮廓。
一时间,降谷零有种听见了黑色幽默笑话的荒诞感。
但,到底是闯过无数危机,曾数次游走于生死之间的王牌情报官。
很快,他就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到了新的战斗中。
白驹过隙,光阴流转。
不知不觉间,灰原哀已经在缨国待了大半年。
这段时间,她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离开了那片带有姐姐死亡气息的土地后,她不用再去扮演一个小学生,也不用总是胆战心惊到神经衰弱。
异国他乡,亲人的陪伴赋予了她在精神上的足够安全感。
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赤井秀一。
不过…包含有一个降谷零。
十一月的深秋,
裹上厚实衣服的灰原哀在一个细雨朦胧,薄雾弥漫的阴雨天里,见到了出国执行保护任务,顺便过来探望她的降谷零。
奏着舒缓曲调的咖啡厅里,两人各捧着一杯侍应生端上来的咖啡,话题大多围绕着灰原哀在缨国的生活。
降谷零从衣食住行一路关心到灰原哀和赤井玛丽等人的相处,让灰原哀感念的同时,忍不住感叹:
零哥和赤井秀一还真是相性不合。
明明共同对付过黑衣组织,彼此合作默契,可一提到赤井秀一,零哥没有好脸色不说,
每十句话里,就有两句在暗着骂赤井秀一。
还有三句明着骂。
因着还有公务在身,故而,一个电话,这场本就不会很长的见面结束得比降谷零想象的还要早。
在门头风铃阵阵清脆的声音中,与灰原哀约好下次再见的降谷零撑伞走进了伦敦的阴雨中。
坐在窗边的灰原哀远远望着,眼中,是一抹不再隐藏的忧色。
二十分钟后,
入住了多国政要名流的一家顶级酒店门口,接到电话赶来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来了个狭路相逢。
瞅着赤井秀一外套马甲上,那硕大的FbI字样,降谷零只觉一股莫名怒火直冲天灵盖。
难得接到表妹请求的赤井秀一望着气势汹汹朝他走来,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充斥着找茬气息的降谷零。
心想自己是不是被两人给联手骗了。
然后就被明里暗里挤兑了一路。
会让降谷零这位警察厅排面人物亲自出动的安保任务自然不简单,一场汇聚了多国政要的国际峰会,将包括FbI、cIA等官方机构尽数牵扯了进来。
任谁都清楚知道,这种国际性的重要会议一旦出问题,绝不是小事。
包括主办方在内的各国安保机构无不小心翼翼。
却没想到这都结束了,还能出件离奇的事。
一捧捧包裹在黑色包装纸里的白色百合不知道怎么越过层层安检和监视,静静躺在了各国政要名流的卧室房间里。
经多重检测确认,花没毒,包装纸没毒。
就连系在捧花包装纸上那条丝带,也不过是十分普通常见的一款。
问题是,没人知道这捧花是怎么出现的。
同时这种包装的花,往往只会出现在一种场合,那就是葬礼。
专业人士将整个酒店翻了个遍,没有再翻出别的东西。
但没人相信幕后之人千辛万苦,只为了送一捧花进来。
而就在降谷零等人忙于调查之际,
身为此次国际峰会的霓虹代表之一的北条廉宗却在距离新入住的酒店仅有一条街的路口。
意外的遇到了一只从巷口横飞出来的足球。
猝不及防的司机下意识踩紧了刹车,周围守护的公安见状,边往北条廉宗所在的车靠拢,边神情戒备的看向巷口。
巷口处,一个撑着黑伞,一身黑衣的身影轻勾脚背,稳稳接住了这颗撞到对面墙又向原方向回弹的黑红色足球。
而后,顺着一股向上的力道,完成任务的黑红色足球最终重新回到了身影的右手上。
与此同时,
伴随着黑色身影将伞面微抬,坐在车内,隔着半扇车窗的北条廉宗终于完整瞧见了那张,熟悉至极的脸。
挥退周围公安,下车,撑伞,两分钟后,安静的巷口只听见雨点轻拍伞面的声音。
不到两步远的距离足以让彼此打量清楚对方如今的模样和状态。
望着眼前比记忆里要高了不少,周身气息却和当初已经截然不同的威士忌。
原本心头有许多话要说的北条廉宗如今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在威士忌眼中,如今的北条廉宗和他记忆里的那副样子,除去长相上多添了一分岁月痕迹,其余的,没有半分变化。
只有雨落下的声音中,北条廉宗没有开口,威士忌同样没有当那个先开口的。
两人就这么各自撑着伞,静静的站在巷子里,静静的,听着雨落下的声音。
“对不起。”
时隔十几年,这声深藏在北条廉宗心底的对不起,终于传到了他深感愧疚的正主耳中。
然而,他并没有从威士忌那里得到任何回应。
不论是生气、愤怒,亦或者是怨怼、怒骂,这些统统都没有。
青年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目光平静。
从很早的时候起,威士忌就已经不用对错的目光去衡量当年的那件事。
正如他清楚眼前这位真心在愧疚的北条阁下不论再愧疚,重来多少次,他都会作出和当年同样的选择。
“轰!”
“嗡~”
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北条廉宗衣兜里的手机也随之响了起来。
那辆停放在不远处,只等北条廉宗谈完就继续载着他前往入住酒店的汽车在谁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爆炸声中。
瞬息间只余一地烧糊味的残骸。
“北条阁下,恭喜您成为此次爆炸案中,唯一安然无恙的幸存者。”
这是威士忌今天对北条廉宗说得第一句话,同时,也是最后一句话。
电话另一端,一道起初带着紧张的声音在确认北条廉宗安全无恙后,语序稍快的告诉他:
除他以外,其余会议出席者均在抵达新入住酒店的前一刻,或是坐在车内直接被炸上天。
或是下车时受到爆炸冲击横飞出去好几米。
最轻都是破皮见血。
在四周重新向北条廉宗靠拢的脚步声中,威士忌抱着手上的足球,举着伞,转身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北条廉宗深深凝视着威士忌离开的背影,开口阻拦了周围公安想要追上去的行动念头。
并让他们对这件事保密。
然后一直望着威士忌朝巷子深处不断走远的背影。
直到视线尽头再也瞧不见,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出巷口。
几分钟后,巷子另一头,一辆通体漆黑,连车玻璃都贴着黑膜的汽车在车门重新关上后,缓缓驶离了原地。
汽车拐过几个路口,然后,在和一辆普通的车子即将擦肩而过之际,坐在车后座的威士忌忽然降下一部分车窗。
淅沥不停的雨声中,一只乌鸦穿过层层雨幕,最终敛起翅膀,停在了威士忌从车内伸出来的左手臂上。
十二月初,
东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降雪。
雪纷纷扬扬落下的那一天,一个爆炸性新闻出现在了东京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上。
传奇卧底降谷警视长,实际早在卧底期间就暗中背叛了公安。
他不仅杀害了与之一同卧底的同期诸伏景光,屡次泄露公安机密,致使公安的数次行动均以失败告终。
还在反卧底回公安后,跟该犯罪组织的余孽有暗中联系。
除去利用职权之便,帮助对方躲避公安追捕,提供情报住处,还在窃取公安从该犯罪组织获得的一份特密资料时,暗中杀害了一位公安。
并将罪名反扣在对方头上。
甚至为了更进一步爬上更高的位置,联合那些逃到国外的犯罪组织余孽,在缨国策划了一起袭击多国政要名流的爆炸案。
各种层出不穷的消息如同天上正在下的雪,纷纷扬扬的洒落在民众们所能够接触到的任何信息渠道上。
最终,一封印有最高裁判所公章的拘捕令砸实了一切。
听闻消息的工藤优作等人自是不信,一手将降谷零提拔起来的北条廉宗同样如此。
但当他的电话拨出去,得到的,却是拒绝和劝说。
“北条阁下,您应当很清楚,降谷零那里,只是一个引子。
他们真正剑指的,是您这个将其一手提拔至高位,在缨国那场袭击爆炸中,毫发无损的公安委员会会长。”
“北条阁下想出手救他,而他们,等得就是您出手救他。”
“虽然确实有几分可惜,但一个警视长而已,没了也就没了,警察系统里每年的新鲜苗子那么多,总能选出一个合适的继任者。”
像是生怕北条廉宗做出不理智行为,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劝了又劝。
可忽然间,电话另一头却是话音一转,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
“到底还是北条阁下眼光好,为天曦计划挑了个既优秀还忠心的暗面执行者。”
北条廉宗一怔,旋即听见电话里说:
“如今降谷零一死,守旧派的那些打算算是彻底落空了。”
降谷零死了?
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爬上了北条廉宗的脸。
没一会儿,有关消息就被递到了他面前。
警察厅公安零组组长-降谷警视长,因得知自己的罪行暴露,畏罪自杀。
同一时间,远在缨国的威士忌也收到了消息。
“畏罪自杀?改革派的下限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低。”
“但根据最新调查情况来看,出手的人是守旧派一系的心腹。”
电话另一头的人轻皱起了眉。
“不论是从证据,还是从利益来看,改革派一系都没必要这么做。”
降谷零是北条廉宗一手提拔起来的,其自身本就属于改革一派。
以降谷零的年纪和出身功绩,只要给够时间,无疑将会成为改革派一系的中流砥柱。
甚至成为北条廉宗的继任者,改革派一系的新领头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从长远利益来看,确实如此。”
只开了夜灯的客厅里,穿着一身深色家居服的威士忌靠坐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形照得有些朦胧。
却清楚照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可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从来都只看眼前和自身的利益。”
降谷零一死,守旧派一系就没了再继续发作的借口。
要是筹划得当,反咬一波绝不是问题。
再者…
“比起亲眼见证一个普通人出身的公安警察骑到头上,成为扛起改革派一系大旗的领军人物。
有些人更愿意维持原状。”
“所以,那起爆炸案…”
威士忌轻轻一笑,补全了电话另一头的人未能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是守旧派和改革派又一次的,默契合作哦。”
电话另一头闻声沉默。
威士忌却并没有体贴的给出同等的沉默时间。
“长谷川先生,容我提醒一句,降谷零一死,守旧派和改革派最多三个月,就会重新达成平衡之势。”
“您要是还下不定决心,我们的合作就只能很遗憾的到此为止了。”
沉默的长谷川先生不解: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要救下北条廉宗。”
为什么?
威士忌垂下眼眸,勾起一抹极浅的开心笑容。
“未来的日子那么长,不多留点打发时间的东西,会很无聊的。”
既然那么愧疚,那就好好陪他一起,玩一局名叫祈求死亡,只有从高处坠落,众叛亲离,生命色彩只剩下灰暗这一种,才能顺利通关的游戏吧。
“我答应了,希望你最后说到做到,江户川君。”
电话另一头的满意回答让威士忌心情极好的从沙发上起身,应道:
“自然,祝我们合作愉快,长谷川首相,”
首相官邸内,霓虹新一任首相长谷川明辉收起手机,缓步走到窗边。
窗外,雪纷纷而下。
与以往都不同的是,这回的天空并不灰暗。
悬于天空的太阳安静而又温柔,毫不吝啬的给落在东京的每一片雪,都赠予了漂亮的金色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