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唉~
唉~
为什么其他神明的候选者又争又抢,我家这个唯一候选者我都快跪下来求他了,他都不搭理我。
大家好,我是命运之神的权戒,除此之外,我还有个众所周知的小名,叫潘多拉。
无数载岁月以前,我是命运之神的从属神器,居住在万千位面之外,汇聚有亿万小世界意识的星河之上,以命运命名的神殿里。
自打我有意识起,命运神殿的王座上就一直都是空的,我知道,这张王座会迎来一个主人,我也将迎来一个主人。
于是,我将无数分体意识散落进了有着无数小世界意识的星河里,静静的等待了数不清的岁月。
然后在某个并不特殊的日子里,我感受到了命运的指引。
顺着指引方向,我一路穿过无数闪烁的小世界意识,跨越数不尽的位面空间,终于在茫茫星河中,见到了身上缠绕着命运气息的未来主人。
那一分钟,我简直喜极而泣。
当然,我没有眼泪。
掉眼泪的,是我未来的主人。
几天前,他失去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敬爱的爷爷因为仇人势力庞大选择了息事宁人,而他的父亲身上,居然还缠绕着导致自己小儿子死亡的因果线。
看到那根黑得发亮的因果线,我高兴的差点再次喜极而泣。
好吧,我知道我没有眼泪。
这只不过是形容词。
我太高兴了,我未来主人的人生这么悲惨,那岂不是只要我找机会和他搭上线,立马就能收获一个真正的主人。
然而,我高兴早了。
我的未来主人是个实打实的厉害角色。
既有能力,又有手段,还是个毫无疑问的高智商天才。
算计人一算一个准,从不失手。
短短两年不到,他就达成了想要的结果。
但是没关系,命运赋予我的力量让我清楚看见了,他身上的命运线没有幸福的颜色。
有的,只是代表着痛苦的黑色。
痛苦好啊,越痛苦,放弃起来就越干脆。
我满怀期待的围观着接下来一切的发生。
围观他在距离幸福仅有一步的地方,被最为信赖的亲人推入黑暗。
注视着他在冷冰冰的地下囚室里,熬过整整八个月的刑讯。
嘶,莫名有点冷呢。
希望主人以后不要因为这个给我穿小鞋。
欸,不对,成为神明的主人将会永远忘记作为人类时的一切,不可能会给我穿小鞋。
我真是自己吓自己。
无聊又无趣的等待中,我终于等到了禁令铭刻的那一天。
哇,这个叫朗姆的老东西真是个大好人。
嗅着从未来主人冒出来的辛辣至极的恨意,我简直想给屏幕里的老东西竖个大拇指。
看看那几乎要辣死人的恨意,多么美妙的味道啊~
我未来的主人啊,难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跪着当条狗吗。
这么痛苦的人生完全没有留恋的必要不是吗?
所以,少年,接过命运的权柄,成为至高无上的命运之神吧。
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命运,而你,我未来的主人,你将会是亿万生灵的主宰。
即便是其余诸神,也得向您俯首。
到那时,人类所惧怕的生死洪流连你的鞋底子都够不到。
刻入仪式即将完成的那一刻,我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将这些我想了一路的话告诉给了他。
然后,我收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拒绝。
我,潘多拉,居然被一个惨兮兮的人类给拒绝了。
好吧,这个人类不是别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这么痛苦了,明明都知道接受禁令刻入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还要拒绝?
我感到深深地不理解,以为是自己的措辞出了问题。
然后,我得到了第二次,第三次,持续了十年不止的第无数次拒绝。
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捶桌!!!!
咳,说回正题。
我的未来主人,不,现在是一个可恶家伙了!!!
等等,请容许我整理一下自己…
好了,继续开始吧(故作平静):
各位好,我是潘多拉,我有一个恶劣至极的未来主人。
他既不解风情,还十分的铁石心肠,面对我这么个善良的可爱存在,居然还能狠的下心拒绝我。
不过在我眼里,他还是个有很多优点的人。
在我见到的人类里,他可以说是最有耐心的一个。
至少,我没有见过第二个像他这样,愿意花费十年时间,只为攒一副底牌的人。
大多时候,他都当我不存在,不过他得一举一动,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名为乌鸦的组织里,他最恨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毁了他亲弟弟骨灰,害得我白高兴一场的朗姆,一个,是用禁令,让他成为了威士忌的乌丸莲耶。
命运赋予的力量让我清楚看见那个叫朗姆的一只眼看似是个暴躁的急脾气,整天把时间就是金钱挂在嘴。
实际却是以谨慎为底色。
而那个名叫乌丸莲耶的腐朽老头,更是个难对付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凭借着自己,凭借着那十年里积蓄的力量,一步步成为那个组织里,无可替代的存在。
然后,等来了撬开第一条禁令的机会。
看着他高兴完又瞬间被泼下一盆冷水的样子,我又一次不知死活的冲上去劝他。
这回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沉默,而是在心里回了我。
‘你不会懂得。’
我是不懂,但我看出了,这一瞬间的他,其实在迷茫。
多么罕见的形容词,我为此特意怀疑了下我自己,但我并没有感觉错。
这个恶劣却一向信念坚定的未来主人,竟然也会迷茫。
有什么好迷茫的呢,如果有些东西注定得不到,干脆放弃不就好了吗?
就像这种只有痛苦的人生,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当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好吗?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拒绝。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会遇到这种死犟死犟的未来主人。
赶紧的吧,这小破世界我真是受够了。
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此前苦心筹谋了十年才找到机会破开第一条禁令口子的恶劣未来主人这回只用了两年,就将某个一只眼送进了地狱。
伴随着计划的步步推进,恶劣主人身上的命运气息越发的浓重起来。
我知道,我等待已久的第二次机会,终于要来了。
这一回,你总得认清现实了吧。
好吧,该认清现实的是我。
我满怀期待的等了半天,结果等到的,居然还是那该死的沉默回应。
喂,恶劣主人,你那么聪明,别说你没猜到第四条禁令意味什么。
如果说前三条禁令只是在躯体上种下控制指令,第四条禁令可是直接在灵魂上打下印记。
一旦那个老东西下指令,尤其是那种不需要开口的指令,你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还有,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活着呢?
你说你答应了她,要完成她的心愿,可要是江户川优纪知道你活着会那么痛苦,我想她宁愿和你一起死。
也不愿意你这么痛苦的活下去。
‘她不会知道的,她也不需要知道。’
‘我的妈妈,可是霓虹警察有史以来第一位手握实权,坐上警视长位置的女性高官。’
‘她原本就应该是阳光下,开得最灿烂的那株向日葵。’
‘我确实是为了她而活,但我不要她只为了我而活。’
‘我的妈妈,天生就该站在最高处,享受着最好的阳光,得到最好的一切。’
听着寡言少语的恶劣主人一提到母亲,整个人不仅话多,连脸上神情都变得不一样起来,仿佛笼罩着一层光时,
我终于意识到:
我可能永远,都等不到这个恶劣家伙成为我真正的主人。
如果江户川优纪活着,那么,他也将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活着。
如果江户川优纪死了,那么,江户川优纪死得那一天,他也将干脆利落的跟着一起死。
比起成为神明,这个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的恶劣家伙只会高兴的选择带着记忆,度过漫长的地狱岁月。
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才让我发现,我一直努力错了方向呢。
想要让这个恶劣家伙放弃身为人的一切,我应该去找江户川优纪才对。
唉,
我待在由神明力量构筑的异度空间里,一声又一声的叹着气。
空间之外,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来到了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
比起前些年,组织,不,乌丸家今年的年终晚宴明显寒酸了不少。
当然,这里的寒酸指的仅仅是出席这场聚会的人非常的少。
从贝尔摩德手里流出去的那份资料无疑给予了组织致命一击。
人员情报,据点资料,除开删掉了那部分涉及核心干部及乌丸莲耶的身份资料,贝尔摩德还往里添了不少她知道的机密内容。
其中不只有科研组的核心基地,情报组、后勤组、行动组,但凡贝尔摩德知道的,听到的,她都一个不落的给添了进去。
半点都没有辜负那些年在年终会议上当壁花的时光。
于是,这个拥有着完整体系结构和运行规则,庞大的里世界跨国犯罪组织就这么在贝尔摩德抽筋拔髓的背刺下,
轰然倒塌。
至于装备组,先不说在保密方面威士忌从不曾对外透露过核心基地的半个字。
纵使零星猜到了一点,从确认乌丸财团新任掌权人是乌丸苍信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在这场她未曾窥见的交锋中。
威士忌虽然败了,却并没有死。
而一个活着的威士忌,意味着的,是无限可能。
也因此,在其余部门均被重创到别说去肉存骨,连骨头渣子都少得可怜的时候。
装备组不仅保住了最精锐的那部分团队,连带着还在那一整个军火走私市场的剧烈动荡中,做到了全身而退。
寒风呼啸还夹杂着薄雨的冬日里,
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的琴酒还是一身亘古不变的黑大衣,里面却是熨过的浅色衬衣。
银色长发扎成高挑马尾后,曾经常年隐藏在帽沿下的五官也清晰的露了出来。
跟在琴酒身边的伏特加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憨傻小弟的模样。
进了屋,琴酒刚一抬眼,某个五颜六色的生物就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顶着彩虹色头发,大冬天都套着件花衬衣白兰地一点都不客气的瘫在沙发上,对着手里的册子念念有词。
边上,想打人又碍于场合不合适的轩尼诗瞅瞅进门后面色不善的琴酒,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
算了,琴酒一向要脸,肯定做不出来把白兰地当场打一顿的事。
再忍一忍吧。
等这边结束了,再好好收拾白兰地这个死性不改的家伙。
安慰好自己的轩尼诗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纵使瞧见白兰地晃荡着他那双走路啪嗒啪嗒响的沙滩拖鞋,也只轻轻抽搐了眼皮。
沙发边上,乌丸管家照旧是一身十年如一日的燕尾管家服。
不一样的是,一向平静到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脸上的他这回难得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愁相。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将两只腿都搭在客厅矮桌上,单手枕在脑后,靠在沙发背上的威士忌。
略过扎眼的白兰地,琴酒边朝沙发方向走,边快速扫了威士忌两眼。
这是他今年以来,第二次见到威士忌。
数月前在伦敦曾有过不欢而散的青年还是一副漠视万物,眉眼间桀骜尽显的熟悉模样。
看起来仿佛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可是,怎么可能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呢。
目光扫过乌丸管家身侧沙发上,那个只有六七岁大小,穿着板正黑纹服的孩子,琴酒心想道。
人少的好处体现在了今年这场已经和晚宴没有任何关系的聚会在晚饭后,不用假模假样的聚在一起。
晚饭用完的第一时间,沉默整场的轩尼诗礼貌的表示有重要事情需要白兰地亲自处理。
然后一把薅住白兰地的命运后脖子,在白兰地的呼天抢地中,把人拖去了二楼客房。
听着不远处哪怕隔着门板都能隐隐听到的惨叫声,亮着灯的室内阳台上,威士忌转头看向身旁没什么表情的琴酒,有些疑惑的问他:
“怎么?你很遗憾见到一个毫发无损的我吗?脸色难看成这样。”
“苏格兰是公安卧底。”
回想起自己差点交待在东京的那场致命危机,琴酒看向威士忌时,冷气嗖嗖往外冒。
“而你,曾经见过苏格兰。”
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发现不了苏格兰有问题。
听出琴酒言下之意的威士忌轻挑了挑眉,很是随意的回他。
“这个啊,我是知道,可是你又没问过我,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呢。”
“所以才前有一个黑麦,后有一个苏格兰,两个还都是狙击手。”
琴酒闻言冷嗤一声。
旋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开口道: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千挑万选了个恋爱脑叛徒,为了一个公安卧底,肝脑涂地到比卧底还像卧底。”
从琴酒话里推理出不少东西的威士忌毫不在意。
忽得,却又听见一句。
“你输了,威士忌。”
琴酒将声音放得很低,就连白兰地的惨叫声都比这声音大。
但这句话还是一字一句地钻进了威士忌耳朵里。
“没错,所以你可以开始尽情的嘲笑我了。”
琴酒皱起眉,他不明白为什么威士忌这种时候还能看得这么开,话说得这么随意。
“我既然赢得起,自然也输得起。”
威士忌语气淡淡,内心亦是毫无起伏。
“倒是你,运气还真是足够好,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琴酒盯着威士忌的脸,直到威士忌百无聊赖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开,都没有再开口说出哪怕一个字。
幸运吗?
回想起自己的被救过程,回想起江户川优纪看向他时的温和目光。
琴酒垂下眼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微芒。
不多时,亮着灯的室内阳台空无一人。
只有白兰地的惨叫声还在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