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原的黎明,是被血浸透的。
三十万江东精锐,被四十几万南越大军如同铁桶般围困,在韩信鬼神莫测的调度下,被一点点、一寸寸地蚕食、碾碎。
南越军的推进平稳得令人窒息,如同潮水漫过沙滩,缓慢却无可阻挡,所过之处,只留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和破碎的兵甲。
尸体堆积如山,以至于那三千辆立下赫赫战功的麒麟车都无法继续前行,最终只能作为移动的钢铁壁垒,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江东军被杀得肝胆俱裂,血腥的场面甚至让许多久经沙场的玩家都感到生理不适。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养精蓄锐已久的南越骑兵终于加入了战斗。
三万铁骑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原野上纵横驰骋,快速收割着残存的、已然失去组织的抵抗者。
铁蹄踏过,鲜血彻底染红了这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与死亡气息。
对于这幅地狱般的景象,韩信早已司空见惯。
他面色平静如水,淡定地下达命令:“收集所有可用箭矢,清点战损,全军撤离战场。”
此时,张辽、赢华等人率领的骑兵分队传来消息,他们已与从广信、苍梧、临贺方向赶来的江东援军先头部队发生接触。
依靠骑兵的机动性,他们可以骚扰、迟滞敌军,但无法阻止这三股庞大的洪流向前推进。
南越军经过一天两夜的高强度连续作战,已是人困马乏,急需休整,继续留在野马原硬撼援军,绝非上策。
然而,韩信并未选择最稳妥的撤回合浦城内固守。
此次作战的核心目标是收复失地,而非单纯守城。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至极的决定:全军在合浦城外十里处,依山傍水之地,就地扎营休整!
四十几万大军出征,其后勤保障是一项浩大工程。
诸葛亮坐镇后方,调度着超过三十万辅兵,源源不断地输送粮草、箭矢、药品,维修器械。
韩信与诸葛亮,兵仙与卧龙,在这片交州的土地上,完成了首次堪称完美的联袂演出。
短短数日,江东方面八十万大军(含援军),三十余万投降,四十多万战死沙场。
而南越方面的总伤亡,被控制在惊人的三万以下,且其中大部分是玩家,核心的Npc军团损失极小。
脏活、累活、危险的推进任务,基本由剑灭九州的玩家承担,而南越的Npc士兵则享受着最优厚的保护和待遇。
在野外、在敌境、在自身极度疲惫、且明知数十万敌军正扑来的情况下扎营休整——此等行径,在任何兵家看来都无异于自杀。
但韩信就这么做了,他甚至只留下了两万人负责警戒,其余将士,包括他自己,下令解除武装,倒头就睡!
那三千辆麒麟车被横向排列,组成了一道简易却极其坚固的移动城墙,拱卫着营地外围。
韩信赌的,就是敌军已被吓破胆,不敢轻易进攻。
连日来的恐怖战果,就是最好的震慑。
下午时分,从临贺城赶来的“罗刹会”、“铜雀台”援军最先抵达附近。
果然如韩信所料,他们未敢发动任何攻击,反而迅速向“雷霆之怒”援军的方向靠拢,企图合兵一处。
对于敌军的汇合,韩信似乎毫不在意,传令兵将消息送入帅帐时,只听到里面传来均匀的鼾声。
后方,诸葛亮则忙碌不休,精准地调度着三十万后勤大军,每一批粮草、每一车箭矢的输送路线和时间,都基于对敌军动向的精确掌握。
他深知,一旦后勤线被截断,这四十多万南越精锐就可能被困死在这片刚收复的土地上,风险极大。
当夜,三方江东援军终于汇合,总兵力达到六十万之巨,加上后勤人员,不下百万。
“雷霆之怒”的副帮主石芒也亲临前线。
各方管理层会面,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疑不定和难以掩饰的恐惧。
“情况已经核实了。”石芒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合浦丢了,陈一舟……那个废物,带着百越盟投降了南越。”
“天道院、江东水寨的人也降了!”
“八十万大军啊!就这么灰飞烟灭了?这他妈简直像一场噩梦!”
“南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罗刹会”的帮主罗薇,一位以手段强硬、决策果断着称的女性玩家,此刻面色也异常难看。
她在野马原上的三万嫡系全军覆没,这个结果让她心痛之余,更感到一丝寒意。
“别人都投降了?为什么独独对我们下死手?一个活口都不留?韩星河这是什么意思?”
石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你也想学他们投降?”
罗薇立刻摇头:“当然不是!罗刹会必定与雷霆共进退!我只是觉得蹊跷!”
“百越盟、水寨、天道院,南越都接受了投降,为什么偏偏对在野马原的部队斩尽杀绝?这不合常理!”
石芒冷哼一声:“这有什么难猜的?南越和雷霆旧怨颇深,多半是因为苏青禾那呗。”
“所以,你们最好别再抱有任何幻想!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战,要么放弃一切,撤回江东!”
罗薇没有被他的情绪带动,冷静分析道:“怎么战?八十万大军都没了,凭我们这六十万,能怎样?”
“南越军连打几天,人困马乏,战损肯定也不低,理论上我们有机会。”
“但如果……如果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我们这六十万再赔进去……那后果,各位应该清楚。”
她环视众人,继续说道:“如果真的事不可为,我建议立刻撤回江东,保存实力,重整旗鼓!”
“八十万人啊!就算韩信、诸葛亮再厉害,怎么可能一星期之内就……我到现在都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这时,探子匆匆进帐汇报:“各位老大,南越军现在大营就在十里外!人数看不真切,但感觉营盘规模极大,兵力绝对不少!”
“他们营地外面,摆着几千个那种奇怪的铁盒子,像城墙一样连在一起,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铁盒子?”石芒眉头紧锁。
“难道就是野马原上出现的新玩意?”
“很有可能!”另一人附和。
“如果威力真那么恐怖,就能解释三十万大军为什么这么快就崩溃了!”
“上万弩车,加上投石器,一天两夜吞掉三十万……这……”有人声音开始发颤。
“最关键的是,他们打了一个星期恶仗,明明知道我们援军赶到,居然不缩回合浦城,反而大摇大摆地在城外扎营睡觉!这太反常了!”
“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有诈!说不定早就布好了陷阱,就等我们一头撞上去!”
“对!韩信、诸葛亮用兵如神,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分明是请君入瓮!”
“太嚣张了!但这反而说明他们有恃无恐!我们绝不能上当!”
各种可怕的猜想在帐内蔓延,所有人都倾向于认为,韩信那看似冒险的举动,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和完备的应对方案。
谨慎,最终压过了复仇的冲动和数量的优势。
经过激烈的争论,甚至无人敢最终拍板承担“进攻失利”的责任后,一个无奈的决定形成了:撤退。
救援的目标已然消失,六十万大军继续停留在这片危险的旷野上,很可能重蹈野马原的覆辙。
与其冒险进攻一个看似疲惫实则可能布满陷阱的敌人,不如保存实力。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这支浩浩荡荡的六十万江东援军,甚至没敢真正靠近南越大营,便在短暂的休息后,连夜火速撤离了野马原地区。
消息传回南越中军帅帐时,韩信眼皮都没抬一下,在睡梦中模糊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眠。
南越四十多万大军,就这样在数十万敌军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酣畅淋漓地休整了整整一天一夜。
韩信的胆略与算计,以及南越军连日打出的恐怖威势,竟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逼退了六十万大军!
当南越将士们养足精神,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营地外围已然云开雾散,威胁尽去。
阳光洒在安静的麒麟车上,反射着冷冽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无声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