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军中对夜战的痴迷,早已深入骨髓,这一切都源于张曼成那堪称神技的夜视特性。
今夜月隐星稀,正是突袭的绝佳时机,韩信果断下令。
全军休整两个时辰,养精蓄锐,待子时二刻(半夜两点),发动总攻!
与此同时,江东联军大营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中军大帐里灯火通明,争吵声几乎要掀翻帐篷顶。
来自“雷霆之怒”、“铁壁盟”、“罗刹会”、“铜雀台”的几个军团长正为指挥权与进军策略吵得面红耳赤。
“早就说了应该分兵疾进,轻装上阵,尽快支援合浦!”
“只要合浦不丢,就像一把刀子顶在南越背上,他们北上就得提心吊胆!”一个声音激动地喊道。
“放屁!合兵一处,力量才够雄厚!带足器械有什么错?难道赤手空拳去跟南越的弩阵硬碰硬?”
“带这么多投石器?这荒郊野岭的你去哪找那么多石弹?南越会给你从容准备的时间吗?简直愚蠢!”
“跟器械没关系!关键是决心!明知道南越名将如云,还抱着侥幸心理,一点点添油?对付南越,就该倾巢而出,百万大军压过去!看他韩星河拿什么挡!”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明知道南越已经崛起,还是我们当初养虎为患,现在支援又不敢尽全力!合浦要是丢了,苍梧、南海、高凉,一个都守不住!”
“雷霆之怒”的军团长秦良猛地一拍桌子,反驳道:“跟兵力多少有屁关系!合浦有三十万守军,我们又支援五十万。
“整整八十万人!守一座八级巨城,十五米高的城墙!他南越名将再多,还能飞上来不成?”
“搞笑!那你怎么解释对面那黑压压的南越军队?起码二十万吧?还有那么多骑兵!”
“他们难道还能分身同时阻击高凉援军又主力攻合浦?难道只用十来万人就打垮了百越盟三十万?这可能吗?”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一个声音颤抖着说,“合浦……已经丢了?”
“绝无可能!”秦良断然否定。
“一天一夜!仅仅一天一夜!百越盟不是造了上万弩车吗?怎么可能连一天都守不住!”
“南越有名将,有灵兽,破城并非难事……”
“万箭齐发之下,灵兽也得变刺猬!怎么可能一天就丢城!”
“都别吵了!”一个负责侦查的团长冲进帐篷,脸色发白。
“最新消息,南越的援兵到了!他们现在的数量绝对不止二十万,可能翻倍都不止!”
“你们没发现左右两翼的旗帜多了很多吗?正面的南越军根本一动没动!”
“韩星河……他想干什么?难道想把我们这三十万人,一口全吃掉?”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一股寒意爬上每个人的脊背。
“妈的!”半晌,有人狠狠啐了一口。
“天亮就跟他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都是个死,怂个卵!干就完了!”
就在这时,一名玩家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帐:“老大!不好了!南越…南越派了好多机关鸟过来,把咱们后军的粮草点着了!”
“什么?!快救火!”
“救个屁!粮草烧就烧了!优先保护弩车!器械不能有失!”
“对!天亮就决战!烧掉的粮草不用管了!”
“可是…南越有夜视啊!我怕他们根本不会等到天亮!”
恐慌开始蔓延。
“让所有兄弟打起精神,准备夜战!把所有能点燃的火把、篝火都点起来!照亮营地!”
……
夜空中,那些小巧的机关木鸢吃力地盘旋着,飞行高度不足百米。
墨家的技艺虽精,却始终无法突破系统的限制,造不出真正能长时间翱翔的战鹰。
这或许是灵境维持平衡的一种方式。
江东联军的士兵们被迫放弃休息,严阵以待,并分派人手拼命将珍贵的弩车等器械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或用湿泥覆盖以防火焰。
相比之下,那熊熊燃烧的粮草堆,反而没多少人去理会了。
玩家们的逻辑很简单:明天就要决战了,战死了还吃什么饭?保住能杀敌的器械才是正经!
远远望去,江东大营灯火通明,人影幢幢,虽惊不乱,甚至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亢奋战意。
韩信立于帅旗下,凝视着敌营的反应,眉头渐渐锁紧。
利用夜袭焚烧粮草扰乱军心的经典策略,第一次因为对手是“玩家”而失效了。
这些异人完全不受“粮草乃大军命脉”这一传统兵法的约束。
“敌军士气未挫,反有哀兵之势,阵脚不乱,调度有章……今夜,恐是一场硬仗。”韩信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旁边的韩星河闻言,诧异道:“嗯?老祖宗是担心我们打不过?不至于吧,他们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万出头。”
韩信缓缓摇头,目光依旧盯着敌营:“攻合浦,战损六千,然那是攻城。”
“今日野战,敌军虽众,然我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依常理,歼敌三十万,我军战损当控制在两千以内方为上策。”
韩星河咋舌:“好吧……是我想简单了。我打仗十几年,哪次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像老祖这么苛刻的战损比,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哈哈哈……‘韩九损’!跟你出战,九死一生!”旁边的钟离歌毫不客气地取笑。
“靠!你以为我想吗?”韩星河老脸一红。
“以前哪有机会发育?不是在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哪有时间和资源搞科技?”
“就现在南越这身装备,搁以前我做梦都不敢想!不光我不敢,别人也不行啊!根本没那钱和时间!”
韩信并未理会这番插科打诨,沉声道:“来人!传令高览,密切监视苍梧、广信方向敌军动向。”
“若再有援军至,命张辽、赢华、华雄所部骑兵全力出击,断其归路,绝不能让其与营内敌军汇合!”
“诺!”传令兵飞奔而去。
这道新命令让周围一众将领都愣住了。
“大将军……不是要速战速决吗?”朱风华疑惑道。
“敌求战心切,士气正旺,此时强攻,正中其下怀,徒增伤亡。”韩信解释道。
“缓一缓,若其援军果至,正好一并诱至野外歼灭之,敌军重兵若倾巢来援,则苍梧、广信、临贺等城必然空虚,可遣偏师轻取之。”
朱风华眼睛一亮:“大将军这是……要变围点打援为围而慢攻,反客为主?”
“然。”
“这……这变化也太快了吧?”田战咂舌。
“打合浦,我们都以为要围点打援,您来了个速战速决。”
“打这里,我们以为要速战速决,您又要围点打援了,军令如此多变,下边能跟上吗?”
韩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自有威严:“兵者,诡道也。岂有一成不变之理?”
“敌强,则疲其精神,耗其锐气;敌弱,则重兵碾压,一击毙命;敌进,则围而扰之,断其粮道;敌退,则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兵法无常,不疲己军乃上策,但军令多变,反而使敌莫测我军虚实,即便军中有细作,也来不及传递消息。”
“反之,若一味求稳,行动迟缓,让敌军窥破我军意图,则反陷被动,为人所制。”
“大将军……您不会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苍梧、广信、临贺一股脑全拿下来吧?”贾瑞试探着问。
韩信嘴角微扬:“不然呢?”
“牛!真是牛!”朱风华由衷叹服,“总觉得咱们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可不知为啥……跟着您的旗号走,就觉得能赢!”
“废话!”韩星河笑骂。
“要是连你都能猜透大将军的每一步,那还要大将军干什么?”
……
四个时辰后,南越军休整完毕。
为了最大化利用张曼成的夜视优势,此次参战的四十余万大军,暂编入张曼成麾下。
从战局信息来看,此刻张曼成俨然成了南越军的最高统帅,权限甚至暂时超过了韩信。
无声的号令传遍全军,数以万计的士兵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淡芒,黑暗不再是阻碍。
弩车阵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精准地进入发射阵地。
笨重的投石器未能随主力及时抵达,但五千余架蓄势待发的弩车,已足够带来毁灭。
二十万Npc主力于正面展开阵型,剑灭九州的二十万玩家则如同四股暗流,无声无息地散开,完成了对江东大营的四面合围。
进攻,依旧从冰冷的器械开始。
“放!”
一声令下,五千架弩车同时震鸣!粗壮的弩箭撕裂空气,带着死亡尖啸,扑向江东军那简陋的营寨!
弩箭轻易穿透帐篷、栅栏,将一些倒霉的、恰好位于弹道上的江东玩家钉死在地上!
“敌袭!南越军进攻了!”
“快!弩车反击!快反击!”
“妈的!箭从四面八方来的!根本看不到人在哪!”
“别管了!朝着箭飞来的方向,给老子覆盖射击!”
江东军被迫在黑暗中胡乱反击,弩箭盲目地射向夜空。
韩信冷静地观察着敌军弩箭射来的方向和密度,迅速判断出对方弩车的大致分布和数量。
“传令!各弩阵分散射击,避免扎堆!重步兵举盾护卫!”
命令迅速被执行,南越军的弩阵开始机动射击,不再固定于一处。
重步兵们扛着巨大的铁盾,护卫在弩车旁,凭借夜视能力,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射来的弩箭轨迹,从而进行有效的格挡和规避。
整个后半夜,野马原上都回荡着弩弦的震响和箭矢的呼啸。
江东军的上万弩车进行了疯狂的反击,然而在漆黑的夜色和南越军有效的防护下,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
这场黑暗中的远程对射,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