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是这个了……你拿去、拿去……”
贵族把白瓷身份牌使劲往白无一那边塞去,简直就跟他很积极地要送白无一一个红包一样……但就在那身份牌要触碰到白无一手掌的一瞬间,却忽然浮现出许多裂纹,一下破碎了。
“诶……”
贵族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无比慌张地企图拾捡起地上的碎片,它手上的手套因陶瓷的碎片而被划开了,青蓝的手上滴落出几滴鲜血,但它却依然疯狂地企图将那已经不可能复现的身份牌重组。
白无一看着这一幕,终于是压抑不住地笑出了声,四周的幽灵瞥了他一眼,他便不得不闭嘴。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在越发尝试之后,那白瓷身份牌便随着贵族的接触破碎得越发厉害了,到最后,他捧着那一去不复返的一捧灰烬,终于声嘶力竭地嚎哭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的身份牌,和你一样,一文不名。”
当贵族发出凄惨哀哭之际,白无一也一点点凑了过去,看着这人的丑态,发出一声低语。
可怜吗?
不可怜。
它还能在地上打滚,还能哭。
被它害死的市民和工人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一颗颗除了好看屁用没有的宝石,是多少人的一生啊。
……是多少人,呕心沥血、苟延残喘、却甚至连一丝光都见不到便湮没在地下的一生啊。
这时,古德里安提着一把枪,走过来了。
沉默的警官开始以枪口瞄准蜷缩在地上挣扎的贵族,一言不发地要按动扳机……
“等等。”
但这时,白无一却制止了他。
古德里安难得对白无一表露出了一丝不满和困惑,但他信任白无一,因此管住了自己的枪。
“他有自己的死期,”
白无一一点点站了起来,抓住古德里安的枪口,解释着:
“但不是现在,不是在一次籍籍无名的冲突中猝然地死亡。
他要死得十分壮大。
在……众人审判之后。”
……
日暮之际,光色如橘。
然而,这看似无比自然的天光,亦不过是灯光所营造的幻象罢了,随着缆车滚滚的波动而发生罢了。
对于城市中人来说,日暮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代表着投票的时刻将近,也代表着一大批无法缴费者即将成为被警察们驱赶的无家可归者。
今天,这种危机似乎格外迫切,因为今日的城中简直一片混乱,警察们跟疯了一样招摇过市,本来该维持秩序的他们现在却成了城市中最大的混乱之源。
这样的情况下,要赚到足够的资金是格外困难的,而在这时候,便有一群海民跳了出来,告诉了无处可去的人们一个消息:墓地里有着大量值钱的宝藏,他们虽然不明就底,但也别无选择,于是便三五成群地开始在墓地周围骚扰。
当然,这种骚扰是不成气候的,也给墓地里的人带不来多大麻烦,毕竟在他们眼里墓地可是有那个老人进行蹲守的,实在不敢惹这么位死神一般的人物。
“这也不是让我一直扮那个老人的理由啊……”
全身紧紧包裹在黑色披风里的胡安有些无奈地开口。
就在他这么抱怨的时候,一道剑影骤然袭来,随后插到了他的一边。
“左边又有新的人进来了,我带你去驱逐。”
“不是,之前规则没破灭的时候这边也没那么多跟蟑螂一样要钻进来的人,现在的情况就算是那个老人还在也没法完全驱逐干净吧……我们现在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来的人自然是岳清。
全城唯一一个具有长期飞行能力的剑修异能者正履行着她半途就被指明过的工作:充当空中了望塔,四处侦查敌情并将合适的人运输到那边去。
而现在的墓地中,这所谓最合适的人,自然多指向胡安。
“这是我们少有能做的,”
无视胡安的抗议,岳清一把抓住他,把他跟个物件一样挂在飞剑下:
“如果有其他更可能减少他人闯入的措施,我可以做,但是没有。”
“也不一定没有吧……只是,我们这边都不是太动脑子的那种选手,就算有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被挂上去的胡安不得不放弃了挣扎,他大吐出一口气,随后某个时间被一下放了下去,而他也便趁着这一掉落的时间,伸出一把镰刀(别说,还真是老人的,从他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机械残骸里拆的),瞄准了下方突然出现的市民就砍了过去。
“!”
“你……无关者、离开!离开墓地!”
胡安学着老人生前那种感觉螺丝在嗓子里锈死了一样的声音怪腔怪调地说话,而那市民一看到他的黑袍便立刻吓得双腿都有些瘫软了,一时之间竟反而呆得没办法动弹。
这让胡安顿时在黑袍里苦起了一张脸。
“喂!快跑!”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忽然从这市民后方响起,随后抓着那市民一路狂奔,这才让那市民勉强反应了过来,随后不要命地朝墓地外围跑去了。
而抓他的人则在中途又折返了回来。
“搞什么啊……”
马鲁克揉着自己的脑袋一点点折返了过来:
“这些市民,说他们胆子大吧,一遇到你就吓得成软脚虾了,说他们胆子小吧,他们又偏偏敢来这种地方……拦都拦不住,真是人人脑壳疼。”
“外面的情况……大家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会被那种谣言轻易煽动吧。”
一阵雾气忽然随风消散,随后宫野琳带着那极具特色的忍者面具一点点自雾气中走了出来:
“哪怕迷路也还企图往里面钻……应该,不是真的没办法了的话,是绝对不会这样吧?比起什么胆子大,不如说就是害怕没有钱死掉才会努力在这边讨一些活下去的可能不是吗?”
“正常市民他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啦,关键是……”
胡安一边摸着胡子,一边随意地说着,但忽然,他把双眼眯了起来,举着镰刀就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而那边果然来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影。
“可恶……早知道不把这里的机器人消灭得那么干净就好了,现在这么大个墓地,所有副本远赐予的危机全都没了,规则也本质上完全失效了……这样简直跟任人出入的公园没什么两样!特别是……对着那些完全不怕刺的市民或者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