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思在他怀里蹭了蹭,语气里没带责备,只有纯粹的好奇:“所以你拿曾梓言当烟幕?”
“对不起......” 林学东眉心皱了皱,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声音沉得发哑,“那时候对着你,我总怕露了破绽,只有拿她说事,心里才敢踏实点,才不会心虚。”
“至于林岚,我从来没给过她不该有的心思。”
说罢,他撑着还没缓过来的身子挪了挪,胳膊肘在床单上蹭出点细碎的声响,急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蓝光瞬间打亮他眼底的笃定,也映得他脸色愈发青白,嘴唇还在微颤,像怕她多等一秒就会动摇,又像怕晚一步,连证明的机会都没了:“我跟她摊牌那晚,录了音,不信你听听。”
刘思思眨眨眼,抬头望着他。
原来这男人早留了后手,竟还录了音。
说到底,还是林岚自己没把握住,也没珍惜。
她轻轻摇头,叹气道:“我信。”
“是不是觉得我太有心机?” 林学东扯了扯嘴角,指尖攥着手机没松,“当时我就想,先找个由头把风声盖过去。一来怕林氏的项目受影响,二来......”
顿了顿,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女人,眼神瞬间软下来,“怕你知道了会难过,甚至会崩溃。你那么在意这位‘闺蜜’,眼里又容不得一粒砂子,我不想让林岚和孩子......毁了我们的婚姻。”
“送她走,也是想留条退路。毕竟是林家养大的,不想做得太绝。”
静谧里,林学东声音裹着的那点涩意格外清晰,可他偏要把语气压得平稳,像在讲旁人的旧事:“所以我跟林岚说好,这辈子,我只以舅舅的身份对她们母子。”
“我想着等孩子长大些,再告诉他真相。那时候他能扛得住,你或许也有了我们的宝宝…… 大概就不会这么在意我这些过去的错了。”
“那为什么最后没送她走?”
林学东抿紧唇,指尖在手机壳上反复摩挲,连塑料壳的纹路都快被蹭平:“去年巴黎闹示威暴动,我让阿肖把她转移去港城。可没想到…… 你突然跟我闹离婚,还瞒着我,一个人跑去了港城。”
“当时我根本不确定你知道多少,但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你走。”
那会儿的林学东,早被缠得腹背受敌。
前有李松泽和曾梓言没完没了地搅局,后有林岚随时可能曝光的隐患,连夜里闭眼都怕,一睁眼又看见刘思思决绝地转身。
“所以我到底干了多少混账事?明明说过不再骗你,可一想到要留你在身边…… 我还是不择手段了。” 他亲了亲女人的眉心,语气里带了点委屈 : “但我没别的办法,我怕失去你,比怕天塌下来还怕。”
这事儿绕得太弯,他像永远追不上变化的脚步,满心的话堵在喉咙里,竟不知从哪句说起。
深吸了口气,林学东把目光别开,硬生生把胸腔里冷得发颤的心跳按下去,语气尽量放平:“孩子出生那天,我就让小舅暗中安排,先把孩子送出国,等时机成熟再带回 S 市补户口。可我还是不放心林岚,在医院提前备了份死胎证明,连 dNA 报告都动了手脚。”
眼角突然发凉,林学东却没敢去碰。“偏偏我这一次心软,就害了你,害了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直到你带着林岚去找杜镇涛那晚,我才彻底清醒,不能再放任她伤害你了。”
就是那晚,他让谢展明彻底撤销所有痕迹与证据。
彼时,小致远已经落进他和刘思思的户口,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清理掉林岚这个随时会炸的最大隐患。
而真正让林学东无法容忍的,是这个女人一心想害死他的妻子与孩子!
那场车祸里,他们几乎九死一生,最终,他连刘思思腹中那点微弱的牵连都留不住。
曾梓言、陈美媛、黄敏秋、林岚……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能原谅。
林岚刻意示好背后藏着的心思,他怎会看不破?
“我原本计划着等我们大婚后,就把林岚再送回巴黎,永远不准她回来。” 他没再做别的动作,只是呼吸发沉,带着点未平的情绪,一下下喷在刘思思脸颊上,“这是我能给的最大宽容,也是答应你的,给你一份安安稳稳、不被人打扰的生活。”
可林岚偏要按捺不住。
她不顾他的警告,把孩子的身世捅到曾美玉面前,搅得刘思思本就不坚定的心愈发动摇,甚至狠下心要跟他离婚。
刘思思前脚刚踏出林氏总裁办公室,后脚就传来老宅那边的消息:谢雪带人杀去蔚蓝天峰要人,林岚却不见了踪影。
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惧瞬间冲上林学东的天灵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开长腿,一刻不停地冲出林氏大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 不能让她出事。
路边有个低头讲电话的身影,阳光落在那人身上,可他半点安心都没有。只有无穷的恐慌缠在心头,像藤蔓般勒紧了全身的神经。
这份不安,在余光瞥见那抹鲜红时彻底得到证实。
那一刻,林学东想都没想,直接冲过去挡在刘思思身前,硬生生的受了第一刀。
刀子扎进皮肉的瞬间,他眼前猛地一晃,最清晰的念头竟是:终于又能靠在这个小女人身上了。
他在心里默念:思思,别走……
可她却用力想推开他,还是老样子,带着点嫌恶地喊:“林学东,你有完没完?”
他想告诉她,他没办法啊……
第二刀又扎了进来,疼得他面容扭曲,身体像座正在极速融化的冰雕,连站都快站不住了。唯一的知觉,是怀里小女人比他还颤抖的身体,却带着能烫进骨头里的温度。
而最后一刀落下时,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却还是用尽最后力气对她说:“我同意离婚,不是不爱你了…… 是想让我们都放下过去,等我变成全新的样子,再好好把你追回来……”
可惜,她熟悉的身影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他终究没等到一句回应。
他在无边的黑暗里奋力挣扎,不甘心,不舍得,更不能放弃。
他要回去,他必须回去!
他还没哄好那个小女人,还没陪她过够一辈子。
“刀伤后,我把林岚押去巴黎,就没打算再放她回国。”
“她要是最后能收敛安份,可以在国外待到致远18岁时与他相认,否则......”
林学东放下手机,掌心还带着薄汗,虚虚捧着刘思思的脸颊。一眶泪在他眼角凝着,迟迟没落下,只顺着眼尾轻轻滚了半圈,才带着点颤意砸在她手背上。
那点重量,倒像先砸进了他自己心里,“思思你这个小傻瓜,怎么偏偏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又晃到我面前了呢?”
刘思思心尖一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胸前的衣料,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像小猫似的眯了眯眼,“因为梦里的你,从来没放弃过我呀。”
“梦里......?” 林学东有些恍惚,嗦了下鼻子,看着她。
“嗯。” 刘思思点了点头,抬手蹭了蹭他泛红的眼尾,又伸长脖子,轻轻吻掉男人睫毛上的泪花,“我梦见你在天台玻璃屋前种满了花,笑着朝我伸手,说……”
她顿了顿,学着他的语气,一字一句温软得像棉花,“‘林太太,欢迎回家。’”
半个月后,
巴黎女子监狱外,一辆囚车缓缓驶进闸门。
登记处的相机前,林岚捏着狱牌编号,对着镜头侧过脸。
她瘦得脱了形,深棕色囚服松垮地套在身上,眼里只剩一片死寂。
“华裔女子林岚,29 岁。11 月 27 日晚 8 时,于巴黎菲力餐厅三十楼露台,蓄意挟持并企图伤害华裔幼童林致和(不足一周岁)。上诉驳回,罪名成立,判处监禁五年,立即执行……” 法官的声音掷地有声,庭审现场却空无一人。
最后,狱官的声音响起:“转正面!”
“咔嚓” 一声快门响,画框里的女人,终于落定了她无可推拒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