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他声音哑得厉害,好像竭力控制着什么一般,又重复一遍。
“阿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俯视着她。
那张清俊绝伦、总是带着包容浅笑的脸庞,此刻线条绷紧如刀削斧凿,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的线条因为极致的克制而微微抽搐着。
昏暗中,他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沿着紧绷的轮廓缓缓滑下。
季清鸢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身后的胸膛灼热坚硬得吓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宋听澜。
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那眼底翻涌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暗色,还有这般带着痛楚、绝望的质问。
他今日的失控是因为辞玉?
可她白日里也分明解释过一遍了,莫不是因为心魔?
虽心里也存着诸多疑惑,但面对此刻全然有些失控的人,她还是选择先安抚和解释。
季清鸢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被他眼中风暴惊到的惶然。
“师兄…我未曾说过我要去看辞玉,你误会…唔…”
他似乎听不得那人的名字,只这两个字从她口中一出,下颌的手便陡然用力,她被迫扭头,对上了那人泛着赤色的眸子。
季清鸢被他眼中那骇人的火焰灼得心头发慌,挣扎着试图偏开头,下颌却被牢牢禁锢。
她慌张几分,有些急切:
“辞玉…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曾以命相救,你知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我和他不是那样的,我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女子微颤的声音带着喘息和一丝被误解的急切。
“救命恩人……”
宋听澜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箍着她腰肢的手臂猛地又收紧了几分,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毫无缝隙。
他俯身,滚烫的唇几乎贴上她因惊怒而剧烈起伏的颈脉,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自嘲与控诉:“那我呢?”
她还未说出什么,下一瞬,便天旋地转。
季清鸢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猛地将她扳转过来,后背撞在身后那扇紧闭的、坚硬的门板上。
巨大的撞击力震得门框发出沉闷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在昏暗的光线里漂浮。
她闷哼一声,后背的疼痛还未散去,宋听澜滚烫的身体已经带着山倾般的压力覆了上来。
他一手撑在她耳侧的门板上,将她完全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之下,另一只手依旧紧紧钳制着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碎,按进这冰冷的门板里。
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着,他灼热的体温透过彼此薄薄的衣衫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几乎要灼伤人的热度。
季清鸢被迫仰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里。
宋听澜正抬眸望着她,里面的痛苦和质问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刺穿。
“就因为当年在梨花镇,你笑着说喜欢辞玉那般的温润君子……”(292章)
宋听澜剧烈地喘着气,带着被撕裂般的痛楚,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的刀,狠狠剜在自己心上。
“我小心翼翼地模仿了他这么久!学他的语气!学他的姿态!学他的温文尔雅!”
他扣着她下颌的手指猛地用力,迫使她仰得更高,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滚烫的呼吸彻底交融在一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危险的甜腻与旖旎。
“只为了阿鸢能多看我一眼,只为了阿鸢能觉得我像他,让那个阿鸢按曾经‘喜欢’的样子来喜欢喜欢我……”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琥珀色的眼底翻涌着被彻底看穿的狼狈和绝望的自厌。
可现在那个他小心翼翼模仿的人回来了。
他原本以为那个凡人死了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可偏偏…偏偏那个真正的温润君子回来了!
那他这个拙劣的、可笑的模仿品是不是就该被她弃如敝履了?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震动都重重地传递到她身上,让她也跟着微微颤抖。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像他,只要我足够忍耐,足够好……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会……”
他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哽咽,那是一种被长久压抑的委屈和绝望。
“可现在呢?”
“兰辞玉一回来,你就如此在意他,眼里只有他!那我这数百年年来的等待、数百年的小心翼翼和隐忍克制,又算什么?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积压了数年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他不再是那个永远温润包容、情绪稳定的师兄,而是一个被嫉妒和不安彻底撕裂、露出痛苦内里的男人。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季清鸢的心上,砸得她头晕目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几乎喘不过气。
不对!
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辞玉那样的?
“等等!”
巨大的信息量和宋听澜眼中那破碎的痛苦让她心慌意乱,她试图理清这混乱的局面,下意识地抬手去推拒他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胸膛,“师兄,你冷静点!我从未说过……”
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他滚烫的衣襟,手腕便被一只灼热的大手猛地攥住,力道之大,让她腕骨一阵生疼。
“冷静?”
宋听澜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愉悦,只有无尽的苦涩,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
“阿鸢要我如何冷静?”
他一条一条数着她的“罪状”。
“是要让我冷静地看着你为他忧心,为他奔走?还是看着你……”
他眼神一冷,攥住她不安分地挣扎着想抽出去的手:“现在就这么急着挣脱我,是想立刻去找他吗?”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逼近她面前说出来的,带着尖锐的痛楚和滔天的醋意。
那双燃着暗火的琥珀色眼瞳死死锁住她,里面翻涌的激烈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眼底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唇,狠狠地攫住了她因惊愕而微微开启的唇瓣。
“唔——!”
所有未出口的解释、所有的惊惶和困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而掠夺的吻彻底封缄。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宋听澜偶尔情动时那温柔克制的轻触,反而极为凶狠。
毫无章法的,只有最原始、最激烈的掠夺和占有,带着浓重的惩罚意味和不安。
她试图往后缩,可后背却是冰冷坚硬的门板。
身前是青年滚烫坚实、如同烙铁般的胸膛,腰肢被他钢铁般的手臂死死禁锢,手腕也被他牢牢攥着,整个人如同被钉在这方寸之地,无处可逃。
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在男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强势的攻势下微微颤抖,喉间溢出破碎而细弱的呜咽。
意识在滚烫的浪潮中浮沉,视野模糊,耳边只剩下两人混乱而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唇齿间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水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