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温和而有力。
“在!”
留着一头金红色长发的炼狱杏寿郎,中气十足地应道,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般的热情。
“东京府浅草一代的治安就交给你了。”
“遵命!我必将用我的赫炎,烧尽一切恶鬼!”
炼狱杏寿郎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任务,声音洪亮,充满了感染力。
“音柱·宇髄天元。”
“主公大人,请华丽地吩咐我吧!”
宇髄天元单膝跪地,摆出一个自认为华丽的姿势。
“吉原花街最近很不平静,许多美丽的女性在那里销声匿迹。”
“你的‘忍兽’们已经传回了初步情报,后续的调查与肃清,就交给你了。”
“哦!花街吗?真是个华丽的战场!请交给我吧,保证会处理得既华丽又漂亮!”
宇髄天元自信满满地笑道。
产屋敷耀哉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柱。
“霞柱·时透无一郎,西南方的铸刀村附近,传出有鬼出没的迹象,虽然等级不高,但事关重大……”
“恋柱·甘露寺蜜璃,请你协助霞柱,确保铸刀村的绝对安全。”
“风柱·不死川实弥,东部的山区,居说出现了实力强大的鬼,疑似十二鬼月,需要你前去查看。”
“蛇柱·伊黑小芭内……”
他有条不紊地根据情报,为每一位柱分配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
柱们也一一领命,没有丝毫异议。
这便是鬼杀队运转的核心,由主公统筹全局,柱作为最强的矛,精准地刺向最危险的敌人。
“最后,关于新队员的培养。”
产屋敷耀哉的目光转向了蝴蝶忍。
“鬼的数量在增多,我们也必须尽快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的后继者。”
“小忍,刚才你提议的,由你来训练炭治郎,以及与他同期的那几个孩子,我很赞同。”
“是,主公大人。”
蝴蝶忍微笑着应下。
“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但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从那双紫色的眼眸深处,看到一丝冰冷的决意。
“嗯,拜托你了。”
产屋敷耀哉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么,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要是没了的话,本次九柱会议到此就结束了。”
“有,我有一个疑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声音的来源——陈羽。
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廊下,如同一个旁观者,却又无人敢将他当成真正的旁观者。
就连即将起身,姿态豪放的宇髄天元也停下了动作,好奇地看向他。
风柱不死川实弥眉头一皱,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和审视。
这家伙又准备搞什么?
陈羽的目光清澈,他直视着产屋敷耀哉,问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未曾想过,或者说早已习惯到忘记去想的问题。
“自从黑船事件后,大家也应该知道枪炮的威力,为何鬼杀队,依旧坚持使用刀剑这样的冷兵器来斩鬼?”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柱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枪?
用那种东西去对付鬼?
“哼,真是外行人的问题。”
不死川实弥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我们的日轮刀是由吸收了太阳光芒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锻造而成,是唯一能对鬼造成致命伤害的武器。”
“枪弹那种东西,就算把鬼打成筛子,它们也能瞬间再生,有什么用?”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传统与专业的绝对自信,以及对这个问题的些许不屑。
“没错!”炼狱杏寿郎的声音洪亮如钟,他交叉双臂,眼神明亮地看着陈羽。
“斩鬼,需要的是我们剑士注入了呼吸法的全力一击!是精神与意志的体现!”
“枪弹,不过是凡铁,缺少了能够燃尽鬼之罪孽的灵魂!”
宇髄天元也抚着下巴,华丽地评价道:“用枪可一点都不华丽啊,砰砰砰的,毫无美感可言。”
“不像我的双刀,能奏响最华丽的乐章!”
柱们的反应各不相同,但核心思想却出奇地一致。
他们是剑士,是呼吸法的使用者,刀,是他们身体的延伸,是他们意志的体现。
用枪,是对他们身为剑士的否定。
然而,陈羽只是平静地听着,并未反驳。
他看向产屋敷耀哉,他知道,这位鬼杀队的领袖,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答案。
“实弥,杏寿郎,你们说的都对。”
产屋敷耀哉开口了,他温和的声音让有些躁动的气氛重新平息下来。
他没有否定柱们的信念,反而先给予了肯定。
随后,他转向陈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
“但是,陈羽先生的问题,也确实问到了我们鬼杀队存在的根本。”
“这并非一个可以用‘刀剑’还是‘枪械’更强就能简单回答的问题。”
他示意身旁的女孩扶着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仿佛要开始一段漫长的叙述。
柱们也都安静下来,他们意识到,主公大人将要阐述的,是他们身处其中,却未必完全看清的,时代的枷锁。
“陈羽先生,你可知,如今的政府,对我们这些‘持刀之人’,是何种态度?”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历史的沉重感。
陈羽略一思索,回答道:“略有耳闻,明治维新之后,颁布了‘废刀令’,武士阶级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不错。”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一场巨大的变革,为了巩固新的秩序,政府对一切可能动摇其统治的力量都抱有极大的警惕。”
“曾经辉煌的武士集团,在他们眼中,便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废刀令’的推行,不仅仅是收缴了武士的刀,更是斩断了他们的精神象征。”
他顿了顿,声音虽然轻柔,却字字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在这样的铁腕政策之下,连随身佩刀都成为奢望,更何况是枪械?”
“枪炮,在这片土地上,是属于军队和国家的绝对权力。任何私人持有或组织拥有,都会被立刻视为叛乱。”
“我们鬼杀队,想要从官方渠道获得哪怕一支枪,都是痴人说梦,更别说弹药补给了。”
产屋敷耀哉的话,揭开了第一个残酷的现实。
不是他们不想用,而是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没有渠道去拥有。
在这个时代,枪支的管控,远比刀剑要严苛百倍。
不死川实弥撇了撇嘴,虽然他依旧认为刀才是最强的,但主公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他们每次行动都要小心翼翼,避免被普通警察发现,更不用说惊动军队了。
“其次,这涉及到我们鬼杀队的身份。”
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柱,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们,是什么?”
他轻声问道,像是在问众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我们是鬼杀队!”炼狱杏寿郎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
“是啊,我们是鬼杀队。”
产屋敷耀哉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苦涩。
“但这个名字,除了我们自己,又有谁承认呢?在政府的档案里,在普罗大众的认知中,我们是不存在的。”
“我们是一个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秘密组织,一个不被官方承认的‘非法结社’。”
这个词,让在场的一些柱脸色微变。
他们为了保护民众而赌上性命,但在国家层面,他们却是非法的。
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我们的资金,来源于我产屋敷一族世代的积累。我们的行动,不依靠任何官方的支持。”
“这就注定了,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必须在暗中进行。”
“追捕恶鬼,要避免留下痕迹;拯救民众,要避免扩大影响。”
“我们就像是行走在钢丝上的人,既要斩杀前方的恶鬼,又要小心脚下名为‘政府’的万丈深渊。”
“一旦我们的存在暴露,被官方察觉到这股不受控制的武装力量,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产屋敷耀哉没有直接说出答案,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政府不会去关心鬼是否存在,他们只会看到一群手持利刃,拥有超常能力的“法外之徒”。
迎接鬼杀队的,不会是嘉奖与合作,而是毫不留情的围剿与镇压。
“在这样尴尬的身份下,我们连合法地佩戴日轮刀都需要用尽各种方法去掩饰。”
“又怎么可能,拥有合法使用枪支的权利呢?”
“那无异于在黑夜里点燃火把,告诉所有人,我们在这里。”
“那不是在斩鬼,那是在自取灭亡。”
陈羽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
鬼杀队的敌人,从来不只是鬼。
还有这个时代本身。
他们被夹在恶鬼与人间秩序的缝隙中,艰难地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他仿佛能看到那片被血色笼罩的,不为世人所知的战场。
“鬼,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知道其存在的,只有我们,以及那些不幸的受害者。”
“对于整个社会而言,鬼,终究只是极少数的‘非主流物种’。”
“正因为如此,鬼舞辻无惨才敢那般有恃无恐,视人命如草芥。”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杀再多的人,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也只会被当成普通的失踪案或凶杀案来处理。”
“民众不会相信有鬼,政府更不会。”
“而这,也恰恰限制了我们的手段。”
产屋敷耀哉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在城市中,用枪械与鬼战斗,会发生什么?”
“巨大的枪声会瞬间打破夜晚的宁静,惊扰无数平民。”
“子弹横飞,可能会造成无法预估的附带伤害。”
“战斗结束后,现场会留下大量的弹壳,以及被热武器破坏的痕迹。”
“这些,又要如何向民众解释?如何向闻讯而来的警察和政府官员交代?”
“我们会暴露,鬼的存在也会以一种最糟糕,最混乱的方式公之于众。”
“那会引发巨大的社会恐慌,动摇整个国家的根基。”
“到那时,我们鬼杀队,就会从保护者,变成引发社会动乱的罪人。”
他抬起手,仿佛做了一个比喻。
“我们现在的工作,像是在一个熟睡的病人身上,用手术刀精准地切除恶性的肿瘤。”
“过程必须安静,精准,且不伤及无辜的组织。”
“而使用枪械,就像是抡起一把大锤,砸向那个肿瘤。或许能砸烂它,但整个病人也会被我们一同毁灭。”
“我们带来的麻烦,远比鬼本身更大。这会让鬼杀队彻底站到政府和民众的对立面,再无立足之地。”
一番话语,清晰,冷静,却又充满了血淋淋的现实。
在场的柱们,即便是性子最急躁的不死川实弥,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每日都在与鬼厮杀,却很少从如此宏观的角度,去思考自己战斗的意义和束缚。
主公大人的话,让他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肩上所背负的,不仅仅是斩鬼的使命,更是守护这脆弱日常不被打破的沉重责任。
陈羽点了点头,他完全明白了。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鬼杀队不用枪,不是因为观念陈旧,也不是因为武器无效。
即便有大规模用“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打造子弹的手段也无法使用。
因为他们被政治、社会、以及保密原则这三条无形的锁链,牢牢地捆住了手脚。
他们只能选择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做出最优解——那便是将冷兵器和个人战技磨炼到极致的剑士之路。
不过,如果这个国家现在对枪械管制这么严格的话。
那自己之前跟西园寺雪绘和老管家伊藤原介提议进口些枪炮防身,也算是胡言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