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潘西仍在公共休息室里“不经意”的询问每一个她觉得可能知情的人。
“德拉科要我们离他远点。”
克拉布和高尔的回答让潘西几乎要绝望了。
从七年级的级长到刚入学的新生,她得到的回应要么是茫然摇头,要么就是谨慎的回避。
就在她的耐心即将耗尽,考虑是否要直接去问德拉科的时候,公共休息室入口的石墙无声滑开。
进来的是达芙妮,她像往常一样无视周围投来的各种视线,径直朝女生寝室走去。
潘西的眼神很复杂。
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她们之间无话不谈,互相分享少女秘密,一起嘲笑“泥巴种”,但现在却如同陌生人一样。
达芙妮也看见了潘西,她的眼神很平静,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格林格拉斯。”潘西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一股干涩。
达芙妮停下来,目光落在潘西脸上,“帕金森。”
她的回应带着距离,“你有事情找我吗?”
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凝固了,几位低年级学生缩了缩脖子,假装专注于面前的昆特牌对局。
潘西走上前,双手抱胸,微微抬起下巴,试图找回往日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听说你们家最近过的不是很好,德国那边的昆特牌旗舰店被查封了。”
她故意拉长语调,“韦恩企业很快就会完蛋,你们家还打算和他们继续合作?”
达芙妮仍旧一脸平静,仿佛听不出潘西话语里的讥讽,“韦恩企业是一家大型跨国企业,失去德国市场不会对我们家造成太大的影响,哪怕失去欧洲市场,我们还有美洲,还有亚洲。”
“嗬——”潘西嗤笑一声,“你和那个万事通小姐做朋友,学会了很多新潮词汇嘛。”
她看着达芙妮平静的眼睛,“再这么下去,格林格拉斯家族被踢出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只是时间问题,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家——”
“这很可耻吗?”达芙妮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纯血家族所谓的‘脸面’真的重要吗?”
潘西愣住了,纯血家族的脸面早就因为文森特而仅剩下一层遮羞布。
诺比利品牌的核心部件一直由韦恩企业供应,如果他们完蛋了,诺比利品牌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达芙妮没有继续说下去,眼里没有胜利者的炫耀,也没有对失败者的怜悯,只是静静看着她。
潘西的气势忽然泄了下去,她看着达芙妮平静的脸,想起小时候她们一起在花园里偷摘玫瑰,分享第一支口红,嘲笑那些笨拙的男孩……那些时光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
挣扎、别扭、还有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对于未知的恐惧,最终压倒了骄傲。
潘西移开视线,快速瞥了眼墙边那张无人的空圆桌。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些含糊不清:“你家里……消息总是比较灵通。”
达芙妮没有说话,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潘西轻咬下唇,重新对上她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倔强,还有无法掩饰的担忧,“马尔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果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她问出来了,问出了这个让她辗转反侧无数个夜晚,几乎问遍所有人都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向那个她曾经最亲密,如今却最陌生的旧友提问。
达芙妮沉默了,她看向公共休息室那一张张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的脸。
她轻声开口,声音低得只有她们两个人听清:“文森特和邓布利多教授没有撒谎,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潘西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她听懂了,不仅是听懂了马尔福庄园现在的危险处境,更听懂了这危险的性质和来源。
达芙妮收回目光,“有的时候,保持距离,不闻不问,才是对身处风暴中心的人最好的保护,尤其是当你也身在其中的时候。”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通往女生寝室的通道,背影挺直而安静,仿佛刚才那番危险的对话从未发生。
潘西僵在原地,手指冰凉。
达芙妮没有给她确切的答案,却给了她比答案更清晰、也更可怕的真相。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讳莫如深,为什么德拉科会那样反常的安静。
壁炉里火焰幽幽燃烧,映照着斯莱特林休息室里一张张或故作镇定,或难掩不安的年轻脸庞。
潘西缓缓坐进最近的沙发,将脸埋进双手。
……
……
男生寝室,书桌前的德拉科放下羽毛笔,拿起刚写好的魔药论文检查是否存在错别字。
他写的字很漂亮,字迹也非常工整。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将羊皮纸卷好,放进书桌的抽屉里。
接着他拧紧墨水瓶盖,将羽毛笔洗净插回笔架。
一切井井有条,和普通斯莱特林优等生没什么两样。
但德拉科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手腕的镯子上。
他打开投影光幕,点开那条纳西莎发来的文字信息。
「风信子开花了,但温室外的风很大。
另:圣诞节不必费心归家,温室需闭门修葺。」
风信子的含义有很多,胜利、喜悦、生命、还有爱意。
“温室外的风”则意味着家族的威胁或者环境正在恶化。
而“闭门修葺”……
德拉科颤抖着关闭投影光幕。
这不是商量,是禁令,是把他,马尔福家的继承人,排除在家之外。
冰冷而尖锐的焦虑像细小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胸膛。
到底发生了什么?庄园里……他的爸爸妈妈?那个“贵客”?他,还有他们做了什么?
还是说即将要做什么?食死徒的集会?新的,更危险的任务?
无数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翻腾,每一种都让他窒息。
他想立刻回家,质问他的爸爸妈妈,或者至少确认他们的安全。
但仅存的理智死死拉住了他,他妈妈用如此隐晦和严厉的方式警告他,意味着任何形式的直接联系都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他不能冒这个险。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清晰切入他混乱的思绪:
“你是你,他是他,你是德拉科·马尔福,在你成为任何人的‘儿子’、‘继承人’或‘仆人’之前,你首先是德拉科·马尔福。”
做他自己?德拉科·马尔福?
他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
他做不了选择,至少现在做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他妈妈暗示的那样,不要回家,彻底将自己排除在外,这对家族,对他父母,对他自己都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