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重逢来的太意外。
以至于慷慨赴死的阮蔚有些被打的措手不及，她盯着镜中那个无比熟悉的人，眼也没有眨一下。
因为看的太过仔细。
阮蔚很惊讶。
浓稠的目光将池衿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掠过了一遍，惊讶的是池衿躯体的完整性，要知道他可是替自己挡下了郁群青的自爆啊，可现在一瞧，池衿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姜榕榕的逢春术超进化了？
还是说，水镜中的池衿和她一样也是一个灵体？
……
那不就死了吗。
阮蔚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不自觉地贴近水镜，伸手想要触摸镜中那个浑身冰冷的少年，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不见，她怎么觉得池衿好像瘦了些。
可是一触碰，水镜就掀起波澜，镜面上的人就变得模糊不清。
阮蔚只能收回手，按照天道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做个观众，等待着天道所说的‘答案’。
此时。
镜中人忽然开口：“你是谁？”
阮蔚一愣。
池衿的声音怎么这么低，也好干，听着一点也不舒服，划拉的很刺耳。
淡紫色的光影轻轻折叠，像是在学习人类鞠躬的模样，对面的池衿一脸不耐，面上的阴沉是不需要接近就能看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天道直起身后温声说：“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天道。”
也许是天道太过坦诚直接。
导致池衿卡壳了一下，“……天道？”
阮蔚没有错过他面上一闪而过的茫然懵懂，好似被什么巨大的惊喜砸中了一般。
下一瞬。
他右眼下方赫然浮现出一道血色魔纹。
阮蔚的瞳孔微缩。
魔纹……
这不是池衿！
但很快，阮蔚就想到了——
前世成为了魔尊的池衿，他的右眼下是有这么一道血红魔纹的。
所以。
这是从前的一次轮回么？
外面的阮蔚还在思考，水镜中的池衿却急不可待。
他卜算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的就是此时的这个机会，这是一个能够和某种存在做出交易的机会。
池衿需要这场交易。
他需要师姐回来，需要大师兄回来，三师兄四师姐也是，池衿想让它们都回家，回到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
为此，池衿不惜摆出前所未有的奢侈法场，大方宴请漫天神佛，只求神佛能够看一眼他，听一听、听一听他心中的恳求，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出卖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完成他心中所愿。
池衿都愿意。
“是那次的请神唤醒了你吗？”池衿很迫切的问。
“不是。”
淡紫色的光影又学着人类的模样摇头，“我终归会来到你的身边。”
池衿愣了一下。
天道说：“或许你不能明白，但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我并非现下的天道。”
不是现在的天道？
池衿的思绪飘开，他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蓬莱仙宗小弟子了。
这么多年，他被通州追着打杀斥骂，得益于此，他现在就能很快速的理解一些未尽之意，一些隐藏在语句之下的信息。
身边没有师长，凡事只能靠自己。
现在。
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那么面前的天道来自过往还是未来呢，池衿不知道，他直接问：“你来自哪儿，未来么？”
“算是吧。”
这是天道思考之后给出的答案。
严格意义上来说，六道会开启轮回，它并不算来自未来，只能说是来自下一周目。
闻言，池衿短暂的思索了一会，他抬眼：“你是为了师姐来的吗？”
“算是吧。”
依旧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可只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就足以引动池衿眼中的星光，他不再年少，在这样长的岁月里，池衿已经失望过很多次，他不对任何偏门左道抱有希望。
可天道不一样啊。
池衿是修命道的，他看得见，他眼中的天道太亮了，亮的池衿热泪盈眶。
于是池衿知道。
师姐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