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了一会儿，他们进入浓雾里，周围被雾幕遮得严严实实，能见度很低，只听见身下海龟划水的声音。
视线被雾挡住，除了周身这点空间，什么也看不见。
顾衍之不时地左右看看，总担心雾里出现什么东西。
突然，海龟身下出现一个漩涡，没等他们反应就被吸了进去。
“啪”
顾衍之摔在地上，一旁的海龟摔的四脚朝天，蹬了几下腿，变成人形爬起来。
起身后顾衍之正惊奇地环顾他们所处的地方，没留意一道长长的黑影从身后袭来，飞快地卷住他，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顾衍之惊叫一声，撞进一个怀抱。
随即下颌被一只手捏住，将他的头抬起。
一张妖异到无法形容的面容冷不防地撞入眼底，对上那幽暗如深潭的眼眸，顾衍之感觉魂魄都要被吸进去了。
那人低头凑近在他身上嗅了嗅，眉头微蹙。
“讨厌的气味！”
见那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胸前，顾衍之下意识捂住胸口。
“玄殷你别伤他，我给你带话本了，我们只想从这里借道去西州。”
姜泽走过来，拿出一堆话本。
玄殷放开顾衍之，接过话本翻了翻。
嗯，都是自己喜欢看的复仇虐渣题材。
顾衍之悄悄打量着那个慵懒地靠坐在珊瑚榻上的海妖。
乌黑浓密的长发铺散开，流畅的脸型，五官如同精雕细刻，健康的肤色，完美的身材比例，美的雌雄莫辨，摄人心魄。
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种韵律，非常悦耳动听。
刚才自己应该是被这海妖用头发卷过来的。
玄殷翻着话本，心情看上去不错。
“他可以过去，那条龙不行。”
顾衍之闻言鼓足勇气道：“我们是一起的，我不会抛下它。”
“哦～”
玄殷抬起头，目光幽幽地望来。
“你和这条龙什么关系？”
“那条龙是他的爱人！你不能把他们拆散，那样太残忍了！”
没等顾衍之开口，一旁的姜泽抢先回答。
并在玄殷看不到的角度向顾衍之使了个眼色。
顾衍之立即会意，捂住胸口，一脸哀求。
“我可怜的爱人被邪修挖了内丹，我要带它去西州找快速修炼内丹的办法，求求你通融一下，放我们一起过去吧！”
玄殷目光微动，朝着顾衍之一伸手，小黑龙从衣服里飞出，瞬间被玄殷抓在手里。
也没看清玄殷做了什么，小黑龙猛地剧烈挣扎起来。
顾衍之的心一揪，正要上前，玄殷又将小黑龙一把扔回来，顾衍之赶紧伸手接住。
“公的。”
玄殷吐出两个字。
见小黑龙要暴起，顾衍之赶忙安抚它。
“冷静、冷静，别生气……”
在顾衍之的抚摸下，小黑龙的怒气慢慢平息下来。
玄殷饶有兴趣地盯着一人一龙。
“因为它是公的，你才会喜欢它吗？”
“管它是公是母，我都喜欢！”
“哦，如果它没法化形，一直是这副样子，你还喜欢吗？”
“不管它是什么样的，能不能化形，我都喜欢它，会一直陪着它，不会和它分开的。”
不知道玄殷问这些是什么意思，顾衍之只管语气坚定地表态。
“哼，我不信！”
玄殷见顾衍之回答的毫不犹豫，冷哼一声。
“玄殷，你自己感情受挫，不能总怀疑别人的感情啊。”
姜泽忍不住插嘴。
“你没经历过，懂什么！当初那个人类不也对我海誓山盟，爱的死去活来，结果呢！……”
玄殷沉浸在回忆里，自顾自地诉说着曾经的那些情伤。
顾衍之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就连小黑龙也惊了。
据玄殷说1000多年前，某天他从海里救起一个人类，那时他才化形不久，之前一直在深海修炼，没怎么接触人类。
这个人类醒来，初次见他惊为天人。
一人一妖在岛上相处了一段时间，
彼此慢慢产生了好感，后来人类对他展开热烈的追求。
尽管知道他是海妖也不介意。
没有感情经历的他，陷在对方的柔情蜜意里，最终深深地爱上这个人类。
就在两人山盟海誓，将要水到渠成之时，玄殷变身了。
原来，他的妖身是雌雄同体，化成人形后，每种性别的形态会交替各维持半年。
之前和这个人类在一起时，是女性的形态，现在变成男性形态。
看着突然变性的爱人，人类的脸色变了。
尽管玄殷跟对方解释了原因，但是从那以后，人类对他的态度冷淡下来，还故意找各种借口回避躲着他。
人类说要采集材料，为了讨他的欢心，玄殷就每天帮着他去深海采集。
看着人类接受了自己送来的东西，玄殷很高兴，也更加卖力地去深海各处搜罗奇珍异宝。
他每天一边忙碌一边幻想着，等性别转变过来，再和爱人甜甜蜜蜜。
后来，在一次采集时遇到海怪，搏斗中，他受了重伤。
他回来告诉爱人，自己需要养伤休息一段时间。
爱人关心地嘱咐他好好养伤，他感动的不得了。
谁知等他养好伤再过来时，发现爱人竟然不辞而别了。
从那以后，他孤零零地守在小岛上，住在那个两人共同建造的爱巢里，一等就是200多年，他的爱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听起来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纯情少女被渣男骗财骗色的故事。
不过，想想一个心动的绝世美女突然变成一个腹肌美男，是有点不好接受。
顾衍之代入想了一下，如果那个变性的人是沈煜的话，他应该能接受吧。
虽然沈煜是他的好哥们，亲密知己来着，但是不管沈煜是男是女，他对沈煜的感情不会变！
玄殷的感情史还没完，接下来，这个海妖又经历了另一段让他痛彻心扉的感情。
就在玄殷等了爱人两百多年后，另一个男人闯入他的生命里。
那时的玄殷是男性形态，从飓风里救下一个年轻的修士。
这个修士对他一见钟情，无法自拔地爱上他。
不管玄殷多冷漠，这人总是跟在他身后，不厌其烦地哄他逗他开心。
两百多年里，玄殷请教过很多来往的妖修，得知人类喜欢的是异性，一般不会接受同性。
作为一个雌雄同体的妖，玄殷对性别原本没什么概念。
当他从妖修那里知道这些常识后，对离去的爱人不再怨怪，慢慢放下了。
如今，这个修士居然不在乎他的男性形态，能喜欢身为同性的他，这是真爱吧！
慢慢地，玄殷被对方真挚的感情打动，决定接纳对方，并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度过了一段甜甜蜜蜜的幸福时光。
修士还说，愿意为他留下来，与他长相厮守。
两人每天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修士对他总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后来，玄殷选了一个特别的日子，与修士结为道侣，就在当天两人脱光了正要亲密时，玄殷说要给对方一个大惊喜。
然后在修士的怀里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大美女。
他以为爱人会露出欣喜惊艳的表情，结果爱人脸色一变，狠狠地将他推开，跑到一边呕吐不止。
玄殷跟爱人解释了自己身体的情况，爱人却表示无法接受。
不仅如此，还翻脸无情，大骂玄殷欺骗他，说看见玄殷现在的样子就感觉恶心想吐，让玄殷滚开，不要靠近他。
玄殷很不解，人类男性不是喜欢美女吗？
爱人既然能不顾两人性别相同就喜欢上他，那他变成美女，爱人不是更应该高兴吗？
为何态度大变，对他如避蛇蝎，还说出那些难听伤人的话。
看着之前还满眼爱意的人，此刻对他露出嫌恶的表情，并恶语相向，好似判若两人，玄殷又委屈又伤心难过。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再遇见人类，玄殷直接变出原形，把那些靠近这里的人类吓得落荒而逃。
之后，不想再见到那些虚伪的人类，心灰意冷的玄殷在这片海域设下迷阵，谁来劝阻也不肯撤下迷阵。
顾衍之听完，有些感慨，这个单纯的海妖怕是不知道世间还有同性恋这类人。
只能接受同性，对异性亲密不起来，会有生理上的不适反应。
像玄殷这种雌雄同体的情况，除非是遇到真爱，不在乎他的性别，否则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两种性别的轮换出现。
这样看来，玄殷的运气不太好，两段感情遇到的都不是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