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亚太区总部，弗氏cEo詹姆斯.沃伦把上海办公室作为考察亚太业务的最后一站。
他这一周见了很多人。他是第一次让陈国豪把他的直线汇报下属跟自己都约了一对一的会议。每个来谈话的人都有很多话说，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倒是不怕话多，只是怕话多却不得要领。
好在陈国豪足够了解他的需求，只要安排会议的对象不是詹姆斯特别感兴趣的，陈国豪都会陪同参会。来谈话的人废话多了，陈国豪就会及时喊停；有不好回答的问题，陈国豪会帮詹姆斯挡；至于想要邀功请赏的，陈国豪几句哈哈也就过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詹姆斯眼看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说的话都说了，现在只剩跟肖乾的单独谈话了。
其实，一开始，陈国豪给韩云虔和肖乾都安排了跟詹姆斯的单独谈话。但是，韩云虔却表示希望陈国豪能够一起参会。他的理由是，华东和华南区的销售战略调整是跟陈国豪一起做的，业务的调整也是跟陈国豪一起商量的结果。所以，工作汇报也希望有陈国豪在场。
詹姆斯听到韩云虔有这想法的时候，立马就皱眉了：自己的工作汇报，还要直线老板在场帮他托底。一点都没有一个成熟经理人该有的自信。他甚至怀疑，韩云虔的能力到底有没有他业绩单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强？
好在出乎意料的是，韩云虔的现场表现是加分的。他对销售战略调整的目的和策略讲得很有逻辑。此外，他对政策的延续性，也有深入的长远考量。虽说，这里有陈国豪的支持和助力，但是，从他的现场表现来看，还是能看出他自己的思考。而他的销售业绩也摆在那儿，足够有说服力。
詹姆斯此行的主要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亲自考察韩云虔和肖乾的业务能力、看他们有没有被提拔的潜力。结束了跟韩云虔的交流，现在就看这个肖乾能不能给他带来不同的惊喜了。
开会当天，肖乾一早去了詹姆斯的办公室，问他要不要把下午的会议地点改在公司外的茶室里。肖乾说，他问过了秘书，他们的会议是詹姆斯今天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程。鉴于詹姆斯已经在办公室开了一星期的会，他提议换个环境。
詹姆斯欣然同意。
肖乾邀请詹姆斯去了当年王声带他去的“云庐”。在这个餐饮业几个月就能换个老板的时代，没想到一个新中式茶室能活到现在。
肖乾也好久没来了。看云庐的装修又有了微调。原本灰白的色调被调成了暖卡其色与暖白的交织。让这个简约大气的空间多了温婉的气息。
“很漂亮啊，这些中国家具很有特色，”没等肖乾介绍，詹姆斯已经对肖乾的选择表示了肯定。
“您喝什么茶？”在包厢坐定，肖乾问。
“我对中国茶不熟悉，你选吧。”
肖乾还是选了王声第一次请他喝的安溪铁观音。
“嗯，这个香味很不错，”詹姆斯脸上的表情让肖乾相信，他说的喜欢不是客气。
“这段时间对你的工作调动很大，你有什么想法？”詹姆斯单刀直入地问。
“一开始的确不太能接受，”肖乾觉得说对改变无所谓太假，“但是，真的做起来了，还是觉得机遇比挑战更多。”
詹姆斯停住已经拿到嘴边的茶盏，等着肖乾解释。
“人很容易陷入思维惯性：凭着以往的经验做事，也凭着以往的标准评估做事的成果。 ”
肖乾拿出几张A4纸递给詹姆斯。
詹姆斯放下茶盏，拿过纸来看。
“这些是我跟我的团队在组织架构调整后，做的新项目。有涉及新的行业的、有深入下沉市场的，还有在已有客户基础上增加了原来没有涉及的业务领域，”肖乾解释说，“如果，按照弗氏对销售业绩原有的考察标准看，这些项目规模不大，金额也不高。”
詹姆斯抬头看向肖乾，等待他的“但是”。
“如果我们按下沉市场渗透率、不同行业覆盖率、现有客户新业务的增长率来评估，我们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业绩评估结果，”肖乾用深邃的眼眸盯住詹姆斯。
詹姆斯眼睛的聚焦从肖乾的脸上移开，落在远处的虚焦点上。
“今天的中国市场跟20、30年前，外资刚进入的时候比，差别太大了。如果我们只关注一线市场的占有率，只愿意服务高端客户。主动放弃所谓的低端市场，低收益客群，会把商业道路越走越窄，”肖乾进一步解释他对市场的洞察，“我们应该让客户相信，外资龙头企业除了高举高打，讲究方式方法论，我们同样拥有适应不同市场、客户的灵活性。深耕本土市场、服务本土企业，可能是我们未来20、30年开拓市场，深挖客户潜在需求的关键点。”
詹姆斯收回放空的眼神，重新把焦点落在肖乾脸上。肖乾的确给了他不一样的惊喜。
“陈国豪跟我说，你看问题，会有自己的独特见解。看来说的很准确，”一直保持着严肃神情的詹姆斯此时露出了一个松弛的微笑。他又环视了这个充满松弛感的中式茶室包房。正如肖乾对开会地点的独特选择，他的表述也的确“异于常人”。
“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跟管理层再讨论一下。希望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詹姆斯以此结束了跟肖乾的对话。
当肖乾把这段对话高度概括后，转述给陈英奇时，陈英奇恨不得立刻开香槟。肖乾极力安抚陈英奇，让他千万别提前庆祝，特别是别在敏感时期招惹韩云虔，一切还是以最终hR的公告为准。
虽然，肖乾如此冷静地按住了陈英奇，但是，就他内心而言，也是按捺不住地激动。他当年放弃了绝好的跳槽机会、优渥的薪资，不就为了拿到陈国豪的位子嘛。他比谁都期待尽早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