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骨垭,坐落在一片高山之巅的平坦地带。从周遭山脉断裂的痕迹与残存的空间波动来看,这片山地往昔应当是悬浮在低空的,不知经历了何等变故,才沉降于此。
此地荒无人烟,连鸟兽踪迹都极为稀少,透着一股死寂的荒凉。
佛骨垭中心,有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地面呈现出奇异的青黑色,仿佛被某种力量长期侵蚀。
麒麟指着那片空地,语气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这里,据说是有鬼祟存在的。”
楚一凡闻言,不由得白了麒麟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鬼祟?你我皆是修行有成之辈,若真有鬼祟,是该它们怕我们,还是我们怕它们?”
麒麟龙须一震,傲然道:“又不是我亲身撞见的。况且,就算真有鬼魅,于我等而言,也不过是多了个玩物罢了。
你莫忘了,我乃瑞兽,身负祥和之气,有我在此,它们怎敢轻易现身?”
二人说着,已步入那片中心空地。刚一踏入,一股阴寒之气便如无形的潮水般扫过二人周身。
楚一凡心中莫名一动,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这股阴气中,藏着某种与自己相关的东西。
而身旁的麒麟,却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猛地推开,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一道磅礴的佛念骤然从空地深处爆发,霸道无比,竟连瑞兽的祥瑞之气都被瞬间压制。这般景象,实属罕见。
明眼人稍一观察便能看出,正是这股佛念,在暗中庇护着某种存在,那所谓的“鬼祟”,恐怕便与此有关。
身处佛念笼罩中的楚一凡,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地调动道力,撑起一道防护罩护住周身。
然而,这道足以抵挡中道境巅峰攻击的防护罩,竟连五息时间都没能坚持住,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瓦解,最终消散于无形。
楚一凡心头大震,正想召唤出镇魂钟护身,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了!
四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张开,整个身体悬浮在半空,如同被钉在了虚空之中,分毫不能移动。
此刻的楚一凡,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他想呼喊,想求救,想挣扎,可无论他如何发力,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更是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遭的变化。
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紧接着,眉心、心脏、丹田这几处要害,也同时涌上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强行从体内剥离。
“手足之念,记于心田!”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佛念,在楚一凡脑海中轰然响起。
听到这句话,楚一凡心间猛地一震——这佛念背后之人的声音,他竟觉得无比熟悉,熟悉到仿佛刻在灵魂深处,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就在此时,他的双手掌心、双脚脚心、眉心、心脏、丹田这七处地方,各自飞出一滴紫红色的血液。
那血液色泽暗沉,却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气息,显然是他体内最为本源的精血。
七滴精血如同拥有灵性一般,分别洒落在空地的七个角落,精准地落在七个不起眼的凹槽之中。
被抽取了本源精血,楚一凡只觉得浑身一阵虚脱,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但束缚着他的禁锢,却在此时悄然消失。
他踉跄着落地,正想开口叫出那个熟悉的声音主人,一股霸道无匹的道念忽然从天际袭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直扑这片空地——无疑,这是命门强者的气息!
几乎在同时,那片空地之上骤然升起一道护罩,金光璀璨,佛韵流淌,正是佛门的金光罩。
命门的道念与金光罩碰撞在一起,瞬间僵持下来,相互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金光罩内,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念出了那句萦绕楚一凡心头许久的谶语:“儋山绝,楚门灭,七星旺,来世蝶。”
楚一凡心中一动——爷爷曾说的是“来世叠”,重叠的“叠”,而此刻听到的却是“来世蝶”,化茧成蝶的“蝶”。一字之差,其中蕴含的深意,恐怕有着天壤之别。
他凝神望去,只见那七滴落在地面的精血,正缓缓渗入凹槽之中。
紧接着,七道模糊的鬼影从凹槽处缓缓升起,那滴紫红色的精血在它们的眉间凝聚,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它们的体内。
楚一凡屏住呼吸,以为接下来会有惊天动地的变化,或许能解开楚门的秘密。
可就在此时,周遭的佛光毫无征兆地消散,那道抵挡命门道念的金光罩也随之隐去,连同那七道鬼影,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空荡荡的青黑色地面。
楚一凡与刚刚重新靠近的麒麟,皆是一脸茫然,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二人愣神之际,麒麟忽然间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身形一晃,竟如一道流光般一溜烟跑没了影,速度快得让楚一凡都有些咋舌。
不过一息时间,楚一凡的道识便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是天命十二亲卫!
十二道身影瞬间出现在空地周围,气息沉凝,目光如电。当他们看到楚一凡时,皆是微微一怔,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乾命上前一步,眼神冰冷,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来此地做甚?”
楚一凡心中暗自吃惊,天命十二亲卫亲自到来,可见这片佛骨垭的事情绝不简单。
以他一人之力,绝不是这十二人的对手,当下只能不动声色地应付:“我刚破开中道境,听闻舍身崖乃中道境修士居所,便来此地看看,难道不行吗?”
“哼!”乾命冷哼一声,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空地,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不甘,“那家伙定是破开了宇宙壁障,返回永恒国度的佛界去了!我们追!”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楚一凡,眼神锐利如刀:“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些,别妄图打探不该知道的事情,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楚一凡心中冷笑:追吧,就算追断腿,你们也追不到!他已然认出,刚才那佛念背后之人,根本不是什么佛门强者,而是他熟知的敖须子。
而从爷爷等人提供的情报来看,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人”,本应是师父逍遥。
如今在此地遇到诡异的佛光,显然并非一人所为。结合种种迹象,楚一凡隐隐猜到,这一切恐怕都是敖须子在暗中安排。
让他更意外的是,天命亲卫竟然没有为难他,只是警告了一句便匆匆离去。他心中疑惑:命门显然不想让自己死,可也不至于如此放任自己吧?
天命亲卫的身影刚消失在天际,麒麟便从远处的山石后探出头来,确认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现身。
它用一种充满好奇与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楚一凡,迟疑片刻,才淡淡问道:“你是命门之人?”
楚一凡此刻心烦意乱,不想与它过多纠缠,便顺着它的话,点了点头:“是的。”
麒麟一听,猛地往后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失望,随即咆哮道:“滚!”
楚一凡本就心情不佳,听到这声怒喝,转身便要离开。可就在此时,一道璀璨的祥瑞之光忽然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其中。
那光芒如同实质,竟在他身上里里外外仔细搜索起来,连他储物戒中的物品都未能幸免。
这种近乎冒犯的举动,让楚一凡瞬间怒火中烧。他猛地握紧手中的破命刀,转身冷冷地盯着麒麟,眼中杀意毕露。
麒麟被他的气势所慑,再次后退两步,随即又挺直了身躯,傲然道:“我可是瑞兽之王,辨善恶,识忠奸,你若心中无鬼,何必动怒?”
楚一凡闻言,怒火更盛,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刀挥出!九斩六问刀诀瞬间催动,一刀之中蕴含九式变化,层层叠叠,势如破竹。
只听“嗤嗤”声响不断,虚空被斩出九个漆黑的洞口,每个洞口都离麒麟不过半步之遥,紧接着,九道凝练的刀光从洞口一闪而出,直取麒麟周身要害。
麒麟见状,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周身瞬间浮现出一层五彩光晕,将自身护在其中。
楚一凡这一刀,已然跨越了两个小境界的威力,可落在那光晕之上,却只激起了一阵淡淡的波纹,未能伤及麒麟分毫。
不过,就在刀光彻底消逝的刹那,麒麟还是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这刀诀倒是不错,后劲竟如此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