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镇十公里开外的不知名的荒山野岭。
韩道仁看到纪冷明从兜里掏出黑油油的手枪,惊愕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好歹是个警察,直接在他面前掏枪。
这…这…这!
纪冷明知道韩道仁是人民警察,骨子里自带‘正直守序’的本能。
眼见人家变了脸色。
出于安抚的目的。
青年淡淡道:“放心,假的,唬人用的!”
韩道仁不信:“看着不像,你拿给我…”
纪冷明不肯,岔开话题:“时间不多了,那人要过来了!”
“韩叔叔,你和孙彪先找地方藏好,我摸个时间,混进他车里去。”
不等韩道仁回应,纪冷明已消失在山道林荫里。
被范志山派遣来查探情况的壮汉,在汇报完情况后,前往案发地点扫视一圈。
他见四周黑灯瞎火的,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不由吐了口唾沫,大呼晦气。
“草他妈的,深更半夜派老子来这种鬼地方,做这种闲出个鸟的事!”
“不是说有人吗?人在哪儿呢?”
“我他妈的替你们扛刀挡枪卖命,屎都叫打出来了!”
“庆功宴不叫老子参加,让我看着那帮孙子搂着娘们儿喝马尿是吧!”
“日你祖宗十八代的!”
壮汉心头愤懑,确定四野无人,骂骂咧咧的往回走。
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置。
刚想发动汽车。
蓦然间,发现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抵住。
凭借多年的腥风血雨的实操经验。
他瞬间分辨出戳他后脑勺的玩意儿是啥。
立时。
他一身的警惕和戒备被激活,如狼似虎的视线,即刻瞟向后车镜。
彪形大汉很有经验。
他老道的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横肉堆积的脸上,满是‘看似客气、实则伺机而动’的精明的微笑。
“兄弟,有话好好说。”
“咱犯不着为了某些不值当的东西,把自个儿命搭上不是?”
昏暗的车厢内,一名面容清俊的青年从黑暗深处缓慢浮现。
纪冷明指节微屈,搭在扳机上。
将对方油滑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么配合么?”
“那你先告诉我,刚刚你在跟谁打电话?”
壮汉目光闪烁,笑起来的样子,充满亡命之徒的狡狯。
“没啊,没打电话啊!”
“兄弟,你是不是听错了?”
纪冷明的视线死死锁住对方,阴沉得没有一丝波澜。
“看来,你并没有太多配合的诚意啊!”
正值此时。
壮汉闻声而动,他咬牙,目中露出一道凶狠。
将头偏转一个角度的同时,举起的双臂齐齐向后发力,欲擒住后排的纪冷明的手臂。
然而。
纪冷明早有准备。
就在对方双手后伸、即将触碰到自己的刹那,一把小刀从袖口滑出。
刀刃掠出一道亮白弧度。
壮汉只觉得手腕微微一凉。
而在极短的凉意过后,一股极其尖锐的、纯粹的剧痛,从手腕处炸开。
下一秒。
浓稠到发暗的鲜血,从手腕处滴滴答答的溅落,迅速染红了一大片灰白色的真皮座椅。
壮汉两条手臂完全不受控的颤抖着。
腕部传来一种可怕的、空洞的无力感。
他知道。
他的手筋…断了!
纪冷明风平浪稳,仿佛方才,自己只是出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声线是古井无波的平静。
“现在愿意配合了吗?”
壮汉原先全然无怕的神态,此刻多了畏惧之色。
他僵直着身体,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兄…兄弟,老哥有眼不识泰山,咱…咱们…有话好好说。”
纪冷明眸光里流露出一点被他掩藏的极深的凶虐。
“现在肯配合了?”
“你若识相点,也不至于被废了一双手啊!”
旋即,俊逸的青年微微一笑。
“乖,告诉我,你跟先前在跟谁打电话?”
“你的上司是谁?他又在哪儿?”
“下午被你们掳走的女孩子,被你们送去哪儿了?”
“将你知道的交代清楚,也好少受点罪!”
壮汉跟着范志山好些年了。
范志山负责提供目标和计划,他负责打家劫舍、逼良为娼、谋财害命。
双方合作这么些年,他好不容易拥有了现如今的江湖地位。
这样的档口,却叫他出卖自己的老东家…
壮汉眼底浮现一抹迟疑。
纪冷明也看清了对方的犹豫。
旋即,刀光一闪。
干净利落的削掉对方的一根手指。
大汉后知后觉,等发现手指头丢了一根时。
“啊!”
凄厉的嚎叫,在荒野之地传播开。
纪冷明望着对方毫无血色的脸,没有丝毫的同情。
“你还有九根手指头。”
“下次再犹豫,你会丢失两根手指。”
高压勒迫,刑讯逼供。
血腥气在车厢内肆意扩散。
痛感如掀起的巨幅海浪,不断冲击壮汉的大脑皮层,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绝望。
纪冷明的声音依旧平静。
宛如瘟疫大流行后的恐怖地带的死寂。
“你认识赵凯吗?”
对方惊怕的脖子一缩。
嘴唇打着哆嗦:“不认识。”
生怕青年再动刀子。
“但我知道,赵公子是范志山的上级,那位赵公子,来头颇大,好像家里有人当大官!”
纪冷明觉得对方没撒谎。
接着问:“你的上级,是范志山?是范志山通知你们绑架那个女人的?”
对方连连点头:“对!范志山给那位赵公子干活的,也就是那什么什么…白手套。”
“据我了解的情况,赵公子看上那个女人了,一直费尽心机的想把她弄到手。”
一提起下午的事,此人脸上流露出一种惊叹。
“今天下午,我们十五个人,按照范志山的吩咐,埋伏在附近。”
“那个女人车一开过来,我们一帮子人直接开车撞了过去。”
“那个女的反抗的太激烈了,都把她的车撞散了,她还能跑、还能打,最后给她打了三管药,才彻底制服。”
对方讲得轻松。
但纪冷明听来,其冲击效果,不亚于在他的心海之上,刮起十级飓风。
男人静静聆听。
垂下的目光越发深邃、越发黑暗。
浑身恍如结了冰的湖面,不断涌动着致命的寒意。
他用自己认为的和缓的语调道:“所以,你们把那个女人,送去了哪儿?”
壮汉也感应到了某种恶意,脊背不由自主的发冷发寒。
他胆战心惊,因此回答的非常快。
“接收人是范志山,至于范志山把那个女人送去哪儿了,我不知道。”
“之后,我就被他安排到这儿勘察来了,接着就遇到你了。”
“兄弟,我讲得都是实话,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了,你…你就…”
纪冷明不理会对方的求情。
男人陷入沉思。
换言之。
当下想最快找到温婉,则需要找到范志山。
而眼前的范志山的走狗,是能联系到他的主子的。
意识到这一点。
纪冷明当机立断。
“你,给范志山打电话。”
“问出他的下落!”
S市。
偏郊私人别墅。
正在此做客的范志山,恍惚听见楼上传来非同寻常的动静。
他本以为那是正常的男女之间的互动。
但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正当他准备上楼看一眼时。
忽然,裤兜里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