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三原则:
【让他晓理神的本质。】
【让他解脱神的躯体。】
【让他诵念神的权名。】
神的本质是“恶魔”。
神的躯体已然解放。
神的权名为“爱”。
完成并守住这三项原则,堕神就会再度凝聚自我,占据托尊的躯壳,从灰烬之中重生。
·
艾无常怔住了。
“你什么时候复制了我的记忆?”
秦尚远有气无力地问道。
自从堕神躯捅穿他的胸口之后,他就觉得脑海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虽然他没有陷入域外魔的污染陷阱,但看来现在被安帕和斯旺联手逼上的更是一条绝路。
迄今为止所有的手段都不奏效,秦尚远只能尝试从艾无常身上找线索。
但与其说是找线索,不如说是他实在没招了只能动嘴聊天,把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问清楚,好死得明白一点。
不过要让谢必安失望的是,秦尚远这一死大概是没办法去边境的,因为堕神在他体内苏生的过程会将他碾得灵身俱灭。
“我在你身边这么久,收集一点记忆不是很正常么?”
艾无常几乎是咬着牙回答的,因为她现在实在没心情跟秦尚远说白烂话。
她眼眶颤抖,双臂发麻,堕神的威压让她本能地感受到恐惧。
她本就是从堕神本尊之中分离出的特质,此刻堕神不仅能够碾灭秦尚远,让她灰飞烟灭,回归本源也是弹指间的事。
“每次我感觉到要失控的时候,那些过去的记忆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眼前,紧接着我就会恢复平静......这是你给我的镇静剂么?”
秦尚远脸上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笑容。
“但我刚刚看到的已经不是回忆了,而是某种捏造出来的、很虚幻、很美好的幻觉,直到那一刻,我才终于确定让我恢复平静的是什么。
“是被‘爱’的感觉,哪怕这种感觉是被营造出来的......
“不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用虚假的东西来欺骗我?”
艾无常愣了下。
脸上的惊惧、担忧、无奈此刻都缓缓消散,化为一个浅而平静的笑。
“因为这次已经不是那些回忆能够解决的了。”
这头爱之恶魔低声说。
“当一个人失去理智时,能够唤回他的只有他过往人生中感受过的爱。
“可委实说你过去的人生真的不够幸福。
“无论是秦厌、秦翟还是秦尚远,有很多人爱你......可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最终都死在了你面前。
“每当你回忆起这些幸福,也会回忆起同等的痛苦。
“在堕神的撕扯面前,你所拥有的爱少得可怜,所以我只能捏造一个......被爱着的秦尚远。”
秦尚远听着艾无常的低语,毫无表情的脸上安静地滑落下两行泪水。
可那些眼泪还没来得及滴落,就被周围的高温蒸发得一干二净,连泪痕都看不到。
“……我们现在有几层胜算?”
秦尚远的表情有些狼狈。
“我这意识之海,让他为所欲为也不太合理吧?”
“胜算很低……”
艾无常也很狼狈。
“婴星强拆了梅菲恩给你的拘束器,而且我们现在还逃不掉……等神彻底醒来,就会接过所有的权限,你甚至无法触及这片意识之海。”
秦尚远陡然间一个激灵。
“还有炼金矩阵!我在天墟留了回去的炼金矩阵!”
刚才的高压差点让他忘了自己还留了后手!
注入空间颅骨之力的炼金矩阵会在瞬间切断引力,将他和这片空间隔绝开来。
想起这一切的秦尚远立刻催动身体上沉默的炼金矩阵!
可那手臂上的矩阵只是闪了闪光,旋即便熄灭下去。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灼热钻心的刺痛!
沉默的堕神躯再一次将嶙峋棘刺的手刺入了他的胸膛。
矩阵的自律过程由内而外被强行中断,秦尚远随即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操纵灵质流动了。
堕神缓缓垂下星河般的璀璨双眸,鬼魅一般抬起另一只手。
一柄精巧的锤子应声呈现在他的掌中。
秦尚远微微一怔:
剥离之杖!
祂要做什么?
剥离之杖的锤尖漾着暗红色的微光,堕神躯缓缓躯体持锤的手,轻轻落在秦尚远的头顶。
祂的动作不可思议的轻柔而精密,可锤尖在祂手中化为一柄小刃,宛如剥皮一般,从秦尚远的额头顶上缓缓往下划。
秦尚远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从头到脚正在慢慢被剥离他的意识。
艾无常说得对……堕神正随着节流器的崩溃正在苏醒。
祂对于这具躯体的权限一直在扩大,直至最后,将会彻底碾压他这坨意外长出的瘤子。
堕神躯身后的艾无常还想挣扎,威压如山,彻底将她埋入火海中动弹不得。
“妈的……那岂不是真没救了?”
秦尚远心里没有即将死去的悲春伤秋,只有成事不足的认命认栽。
他脑子里开始飞速的划过曾经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
人临死前都会有这样的走马灯,他也不例外。
可剥离之杖在划到他的胸口时,却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撞出了一道清越的响声。
铛——
堕神躯明显停滞了一下,秦尚远也愣住了。
一串斑斓的佛珠正缓缓显现在他胸前。
正是这串佛珠,生生挡住了剥离之杖下划的轨迹!
堕神躯星眸中的光没有减弱,对祂而言,这串佛珠不过又是这个瘤子为祂准备的。
祂松开剥离之杖,将这件封印物悬停在了半空,随即伸手去触碰那串挡住剥离之杖的佛珠。
可触碰到的瞬间,一道极其恐怖的风压自佛珠之中释放!
嚓——!!!
风刃宛如竖向拉开的密集巨网在一瞬间平推而去!
无边无际的火焰霎时间被熄灭,而风刃虽然没能切割堕神躯,却将祂重重击飞了出去!
“风核质……是风核质!”
艾无常原本已经几乎绝望的双眼骤然一亮。
堕神躯被狂风带离了这片战场,她所承受的威压也瞬间减弱!
她迅速爬起身,将年年搂在怀里,一个箭步冲到秦尚远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快走,暂时离开这具身体!”
艾无常把猫塞进秦尚远怀里。
“你还没有晋升主教,逆位骑士的身体没有完美到承载完全的堕神躯,祂会撑不住的,安帕不会放过这个捕获堕神的机会……
“所以你只要撑到祂崩溃就好了。”
秦尚远抱着猫愣住了:“那你呢?”
艾无常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低头看向脚下的镣铐。
“我与祂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