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远将手一伸。
079撅着屁股很q弹地蹦上了桌，这只小荷包屁颠颠掉过头，用乌黑的小眼睛眨巴着望他，像是在等着秦尚远拿巧克力。
秦尚远随意扔了一大把可可球到079面前。
等到079惊喜地一头扎进巧克力堆里，秦尚远不怀好意的目光才同时落在了079露出来的两瓣屁股和系统界面的一根褐色毛发上。
这根毛是贝丹给的。
说是那个叫见性的和尚留给他，能够让079恢复“饕餮”的本相。
饕餮。
华夏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之一，剩下的三大凶兽穷奇、梼杌和混沌，秦尚远不知道下落，但饕餮的来处可是板上钉钉的——
月亮·奥希丽丝的使魔。
相比“饕餮”这个名字，那位掌控长乐冥界的暗之恶魔更喜欢叫它“月兽”。
在神弃之夜前的无数个日夜里，它始终静静地蛰伏在月球背面的阴影之中，用腋下的眼睛替主人观察黑夜笼罩的灰海。
这头月亮座下的使魔在三百年前的红月仪式中伴随着自己主人的陨落而死去，只剩下如今一只荷包般的大小，却依然被约束局标注为“A”级封印物。
荷包一样的它三百年来辗转于多方势力，最终还是阴差阳错间回到了秦尚远的手上。
而如今......终于要回到它最原本的模样了？
秦尚远的眉尖动了动。
饕餮......你能吞下这个世界么？
轰——
一声巨大而沉闷的声响从穹顶之上传来，就好像是覆盖整片天际的云盖正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分崩离析。
秦尚远猛地起身，抬头朝窗外阴沉的天空望去。
这声巨响传遍了整座天国，卯兔镇、华盛顿特区、东京都......所有特区中摩肩接踵的人们纷纷抬起头。
膨胀而厚重的灰云仿佛无边无际，云海翻涌着透出阵阵刺眼的雷电光芒。
但这些电光产生的源头并非是在天国上空，这些电光是从很遥远的灰海之上传来的，雷电激闪间伴随着隐约的嘶吼与哭嚎。
“战争。”
艾无常冷不丁地说。
“索尔找到了安帕，他们在太平洋上空掀起了一场战争......这些撕裂云层的雷电，是那场战争的余辉。”
艾无常的神色罕见地凝重。
因为这场战争的开始，意味着安帕并没有被那份记忆中匿藏的黄金神性杀死，甚至是没有重伤。
而这种状态下的安帕能做出什么事来......就算是她也不敢打包票。
“来不及管小懒是不是能吃了！”
秦尚远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一把抓起淹没在巧克力球里的079，不由分说地塞进裤兜里。
卯兔镇的街上人潮涌动。
那一声巨响后，镇上迅速拉响了防空警报，没人知道天母的庇护是否能承受住完全未知的袭击，即便强如约束局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地往回走，只有秦尚远逆着汹涌的人流而上，拨通了电话。
“小妹，准备飞机，我现在要去一趟‘天墟’。”
......
......
昆仑山脉，海拔5千米。
“天墟”基地，大雪纷飞。
这座基地是当初夏氏挖空了小半座山峰才放置进去的钢铁堡垒，从最顶部的建筑到最底部的区域共有数百米的纵深。
看起来就像是一柄倒悬在山谷中的巨剑。
整座基地钢结构极其牢固，重要节点在修建之初就全部采用了强韧度更高，同样也价值不菲的精炼金属。
当初的验收标准之一，便是哪怕这座山有一天塌了，“天墟”也依然能够屹立不倒。
底部科研区。
观测窗外的山谷中飞雪漫天，这座钢铁堡垒的外壁上凝起了一层厚重的寒霜，彻骨的寒风顺着通风管道呼啸而出。
温暖的实验室内，灯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熄灭过了。
长发糟乱的法国女人从桌上缓缓撑起身子，她伸手揉揉眼角，青灰色的眸子里除了疲惫就没再剩下别的东西。
兰斯洛特已经在“天墟”连续工作了一周。
这一周她忙着整理过去的试验资料，以及完成前人未竟的计算。
“发射轨迹......推进参数......反重力场调试数据......”
兰斯洛特一边条件反射地确认着自己睡前的计算结果，一边接过智能机械臂递过来的冰咖啡。
浅浅喝了一口，青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往脑后上窜的她立刻恢复了精神。
“莫里斯，帮我调出天墟最原始的发射轨迹数据，我想对比一下我的方案，嗯......还有飞船反重力系统的重启调试，你跟进得怎么样了？”
在兰斯洛特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的电脑屏幕里就出现了她需要的信息。
“兰斯洛特校董，我稍微打断您一下。”
就在兰斯洛特打起精神继续工作时，实验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冰冷理性的男声。
“您已经连续工作了148小时，您刚才的休息也只是持续不到1小时的浅睡眠状态。
“即便您是契约人，这种强度下的工作也会大大减少您的生理寿命。”
兰斯洛特并没有抬头回应这个叫“莫里斯”的人工智能，而是随口应了一声。
“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知道呢。”
“根据旧纪元2019年法国国家统计局给出的数据显示，法国女性的平均寿命高达85.6岁，您现在27岁，还有大把的时间。”
莫里斯温和而冷静地回答，机械臂也随着兰斯洛特的需要而精准地调动。
他没办法强制兰斯洛特休息，而提出这个问题只是出于他底层协议中“主动关心研究者身心健康”的内容要求。
这就是他的工作。
multiphase orbital Research Intelligent System
多阶段轨道研究智能系统，简称“m.o.R.I.S.”——莫里斯。
是收容所举全所之力，为复杂航天项目开发的人工智能，能够进行效率恐怖的计算，管理调动“天墟”内部的一切资源来辅助天门计划的完成。
但在“天墟”被废弃之后，科研人员陆续撤离，基地内部也就只剩下了莫里斯。
十多年的时间，莫里斯位于天墟底部深处的运算核心一直保持着运转，让它得以维持并打理这座被荒废的航天基地。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在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
比如走廊的灯依然会在早上八点准时亮起，晚上十点准时熄灭；
比如实验室的咖啡机永远会在早上七点启动，磨好早就发霉的豆子，用它们冲泡好几杯热腾腾的拿铁。
只是再也没有人进出那些气密门，也没人再趴在观测窗边看谷中的飞雪。
“是的，如果我能活到85岁那就再好不过了。”
兰斯洛特喝着咖啡，拍了拍那只做事得力的机械臂。
“但这颗星球好像活不到了，莫里斯，天国现在是什么情况？”
“结界比数天前强化了上百倍，对我而言，这就好像是将所有的算力集中调运到了一台咖啡机上。”
莫里斯的声音冷静理性。
“我的理解是，天国应该正在准备迎接一次史无前例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