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短剑距离祁玄冥的胸口只有几寸的距离时,萧逸之的身体突然软倒下去。
禹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萧逸之身后,他上前两步将软倒的萧逸之接住,吩咐身后的随从将萧逸之送回镇国公府。
等身后的人将萧逸之送走后,禹王才回头看着祁玄冥怀里的焦尸。
当他看见那蜷缩成一团的焦尸时,他的眼里噙满了眼泪,缓缓蹲下身来,微颤的手抚摸着那具尸体的头。
“孩子啊,你怎么忍心让老爹在一天之内失去两个儿子?你们都走了,我该怎么活下去?你们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几滴晶莹的泪珠猛地砸在焦尸的脸上,禹王连忙用衣袖替它拂去泪珠。
轻声哄道:
“是老爹不好,没能将你拦下来。可你怎么这么任性?你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非要选择同归于尽呢!”
祁玄冥猛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禹王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禹王强忍住落下的眼泪,眼中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看向祁玄冥,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冷硬的说道:
“你们早上发生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青霄如今是本王的义子,他的尸身应该由本王带回去,将他兄弟二人葬在一处。
他与你之间无名无分,你没有霸着他尸身的道理,还请战王将吾儿尸身还给本王。”
祁玄冥听见禹王这话,瞬间慌了神,将尸体紧紧圈在怀中。
局促不安地看向禹王,捏了捏指尖,忽然跪在禹王身前,低声下气道:
“我从未负过他,我会让他正大光明的葬在我家祖坟中,求你不要带走他。”
禹王虽然心中不悦,但是看着眼前这位一向高傲的人,如今却低声下气地跪在自己的面前,不禁也有了一丝动容。
语气缓和了一些道:
“光明正大?如何才能光明正大?难道你想让他当你的王妃?他是男人,怎能当得了王妃!这样对他而言同样也是一种侮辱,你不知道吗?”
祁玄冥的眼中划过一丝心慌道:
“不,不会的,你相信我,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给他一个合理的名分的。”
禹王看着跪在地上的祁玄冥,忽然觉得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心忽然疼的厉害。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老管家连忙上前搀扶着。
噙着眼泪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希冀。
“好,本王就给你几日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否则本王定会亲自登门带走我儿的尸骨。”
祁玄冥终于松了一口气,目送禹王离开后。
他扯过身旁的白布,将怀中的尸体裹得严严实实的,仿佛担忧怀中的人着凉一般。
将白布的两只角缠在自己的腰间,尸体背到背上。一步步往战王府走去,看热闹的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偶尔还能听到人群中的一些窃窃私语。
“那不是战王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啧!你没听说吗?这次的事情是因为他的男妾被人追杀,才搞得死了这么多人。”
“男妾?就是传闻中那个长得比天仙还好看的男人?”
“什么天仙!摆明就是狐狸精一个,听说那男妾手段厉害着呢,不但勾的战王失了魂。
那镇国公世子也天天往他跟前凑,还有禹王家的小王爷,啧啧,这手段可真是了得。”
祁玄冥猛地顿住脚步,朝人群中投去审视的目光,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他转身抽出翁荛的腰间的佩剑,指着人群中的几人道:
“是你们在乱嚼舌根?那这舌头就不必要了吧。”
几人苍白着脸,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连忙跪在地上,对着祁玄冥磕头,呜呜呜地说着些什么。
祁玄冥将剑横到几人面前,忽然手一顿,想到了背上的人连路边的乞丐都要救。
放软了语气对着背上的人道:
“好,我不杀他们,你别生气。”
回头再看地上的人时,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冷冷地丢下一句
“若还有下次,杀无赦!”,就转头离开了。
祁玄冥背着尸体回到战王府后,全府挂丧,他换上一身素衣,跪坐在尸体旁。
听着身后的翁荛汇报着查来的消息。
当听到连青霄是抱着穆恒的尸体,一步步走回临溪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被捅了一刀。
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让祁玄冥一度弯下了腰,抬不起头来。
想到连青霄昨日经历了那么多,回府看到的却是自己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他直接甩了自己一巴掌。
“主子!”翁荛的惊呼声,随之响起。
祁玄冥挥挥手,
“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翁荛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虽然忧心不已,却也只能退了出去。
等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祁玄冥终于将全身的力气都卸了下来,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蜷缩成一团,低声抽泣着。
他脑中不停闪过,连青霄最后撞见他跟别人睡在一起的那一幕。想到连青霄当时眼神里的绝望,他恨不得打死自己。
一巴掌一巴掌地抽到自己的脸上,眼泪无声地泪湿了地上那华贵的地毯。
“阿宵,你定然是恨极了我吧,不然怎么会选择与人同归于尽呢?
可是怎么办,哪怕你恨极了我,我还是要将你困在身边。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离开我,你等等我,等我替你报了仇就下去寻你,好不好?”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连青霄离开前最后那句话。
“愿我们此生不复相见,各自珍重吧。”
祁玄冥仰头大笑起来,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流了下去。
他面部扭曲,表情十分诡异道:
“此生不复相见?你休想!哪怕是我们两人都变成了灰,我也要跟你待在一个坛子里,哈哈哈!”
祁玄冥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对着门外的翁荛喊道:
“去准备火化的东西,再去准备一个大些的金盎。要碧玉做的,阿宵喜欢,天亮之前办妥。”
翁荛站在门外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