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柱提着东西走到那扇门口,木门黑漆斑驳,门缝里透不出半点光。他抬手想敲,又停下,犹豫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还是咚咚敲了两下。
“中海哥,我是雨柱。”他的声音放得温和,却依旧透着几分试探。
屋里一阵寂静。雨滴打在屋檐,噼噼啪啪响。半晌,门才缓缓开了一条缝。易中海探出半张脸,眼圈发青,胡子更浓了,眼神戒备又疲惫。
“你来干啥?”他声音嘶哑,像砂纸摩过。
雨柱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勉强笑道:“买了点肉和菜,想着给你弄个热乎的。你这几天也没出去,也得吃口好的补补。”
易中海眼神一闪,随即冷笑:“你觉得我落魄到要靠别人施舍吗?”
这话像刀子一样,雨柱心里生疼。他本来就是出于好意,却被生生顶回来。但他没发火,只是把袋子往脚边一放,咕哝着:“施舍?你要真当我是看不起你,那我不来了。可你要是把自己饿坏了,到时候院里人指着你笑,你觉得脸上能好看吗?”
屋里沉默下来。易中海盯着那兜肉,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他知道雨柱说得没错,可话卡在嗓子眼里,就是吐不出来。
雨柱叹了口气,弯腰把袋子推到门里,转身就走。他走到院心,听见门吱呀一声合上,又响起轻微的拖动声,像是有人把东西提起来。雨柱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却觉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
翌日清晨,院里人早早聚在一起,谁都忍不住把昨晚的事搬出来议论。有人看见雨柱提着东西进了一大爷屋,有人猜测是去劝解,还有人讥讽说:“哟,咱柱子这会儿倒成了救火的啦?一大爷要是真没了工,还能指望他翻身不成?”
雨柱听着,心里一阵火烧。可他没吭声,只是把铁锅里的粥盛出来,自己闷头喝。他心里明白,这些人盼着看笑话,他若跟着嚷嚷,只会让易中海更难堪。
午后,天色昏沉得厉害。雨柱拎着两斤面条走到易中海门口,再次敲门。这回,门开得快了些。易中海眼神依旧冷,却少了昨夜的戾气。
“我自己能弄。”他盯着那袋面,声音低低的。
雨柱咧嘴:“你能弄就弄,反正我就放这儿。到时候馋了,自己煮。就当是我还你上次那回子人情。”
易中海愣了愣,眉头皱着,像想起了什么旧事。雨柱没再等,转身走人,留下他独自站在门口,望着那袋面,手指微微发抖。
夜里,雨柱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白天易中海那一瞬的眼神,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软肋。他心里暗自琢磨:这老家伙嘴硬心软,只要有人耐心陪着,总能熬过去。可院里人盼的不是他熬过去,而是彻底倒下。
想到这,雨柱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场风波绝不会轻易散去。院子里的人心太杂,嘴太碎,一大爷若是守不住那点体面,迟早要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院心响起一阵争吵声。有人故意大声嚷嚷:“哎呀,这世道啊,说不定明儿咱也被扫地出门咯!”话音里满是幸灾乐祸,眼神直直往易中海的屋子扫去。
雨柱站在门口,脸色阴沉。他知道,那扇门后的人此刻一定听得一清二楚。果不其然,片刻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桌子被狠狠掀翻。
院里霎时安静,众人互相对视,眼底闪过几分快意。
雨柱咬着牙,心里暗道:这群人是真要把他逼到墙角。
他迈开大步,推门进去,屋里凌乱不堪,碗筷摔了一地,易中海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剧烈。
“你要是想让他们看你笑话,你就继续砸吧。”雨柱冷声说道,眼睛死死盯住他。
易中海怔住,手僵在半空,呼吸急促,额头汗水直淌。那一刻,他眼里第一次出现了脆弱,像是被人揭开了心底最深的伤口。
何雨柱听着,心头直冒火。他本想吼上几句,可一想到易中海若听见自己替他出头,反而会更觉得丢脸,生生把那股火压下去。可就在这时,邻里里有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凑过来,边抽旱烟边议论。
“柱子这孩子啊,算有良心的。前儿个提着肉进一大爷屋,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心。”
“可不是么?换别人,谁乐意管他死活啊?现在他是落魄了,柱子还能帮衬,这心肠比咱们都厚。”
“唉,柱子就是嘴上凶,其实心最软。”
这些话不知怎地传开了,转眼间,院子里好几个婆子也跟着附和,说柱子仗义,说柱子比年轻一辈懂事。更有人说:“你瞧瞧,要是咱院子里都像柱子这样,一大爷也不至于这么难堪。”
雨柱听见这些议论时,正蹲在灶边烧火。火光映着他的脸,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却很快压下去。心里不是不舒服,而是五味杂陈:有人夸他,他并不排斥,可他比谁都清楚,这不是风光的事。这些夸赞里,带着的是院里人对易中海的冷眼,仿佛把他捧起来,反而更衬得一大爷孤零零的。
傍晚,院里几个小伙子在树下闲聊,其中一个笑着对雨柱喊:“柱子,你是真有义气啊!咱院子要是没你,估计一大爷早就饿得爬不起来了。”
雨柱抬起头,脸色平淡,随口应了声:“少说两句吧,谁还没个难处。”话虽轻,可眼神冷冷扫过,几人立马噤声,心里暗暗咂舌。
回到屋里,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呼了口气。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压抑:他明白自己现在被人夸,实则是院子里一种变相的看戏心态。大家口头上称赞他,实际上是在等着看易中海彻底撑不住,然后拿他的“义气”做个对比,好让茶余饭后多几分谈资。
夜里,他把这事翻来覆去琢磨。屋外的雨点打在瓦片上,滴滴答答,仿佛敲在他心头。他心里暗自叹道:“这夸赞来得不对劲啊,太多了,反而不正常。看来院子里盯着一大爷的眼睛,只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