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哼”的一声。
游方冷笑道:“殿下率大军此次南下,可不止是夺北境三州之地,而是要进入大周内地,一举夺取长安以北州郡,这不仅仅关系到我部族的未来,更是关系到殿下的汗位,因此必须歼灭北凉军,而甘州就是他们的粮草重地,也要必须夺取。”
这么明言相告,傻子也听出来了,鹿闳听完,瞬间明白:“在下一定攻取甘州,给殿下一份大礼。”
“甘州守军也有六万余众,况且粮草充足,强攻不是那么容易,殿下派我前来,就是相助将军攻破甘州的,三日后,会有两万精锐开到,这是殿下又抽调全军精锐调拨将军,支持将军力建其功劳。”
鹿闳眼前一亮,立刻行礼:“请叶户大人赐教。”
游方淡淡说道:“既然他们龟缩不出,那就吸引他们出来,明日开始,围而不攻,派出一万人分成百个百人队将甘州附近所有村庄全部屠村,收集财务以充军资,将大周百姓尸首扔到甘州城下,或者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不出城,他们的百姓死在甘州城下。”
“好主意啊,这北凉军号称正义之师,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而不出手,到那时候就可以吸引他们出城决战。”
“不错,你挑选一万精锐埋伏于甘州西侧,明日就为甘州军准备香料,等着他们上钩,只要他们引军杀出,围困大军就佯装败退,向西逃窜,进入我们的伏击圈,一举灭之,这样甘州城就成了一座空城。”
次日清晨,天微微凉,突厥主营内,一队队骑兵纷纷启程,如同天女散花般洒向地面,纷纷向四周扩散,瞬间铺满了大地,而围城的两万多人围而不攻,只是与甘州守城军隔阵相望。
突厥主营中军大帐前,鹿闳与游方看着纷纷出战的兵士,脸上的喜悦神色不言自明。
“叶户大人果然高明,棋高一着啊,如此甘州军不可能不出城迎战啊。”
游方淡淡一笑道:“将军只要拿下甘州,前途指日可待,只要甘州这边战事紧急,就对殿下的计划越有利,因此鹿闳将军万不可懈怠,一定要给甘州持续压力,我们这边伤亡这么大,甘州军也一样,他们的伤亡必然也小不了。”
“是是是,在下明白,请叶户大人放心,还请转告殿下,末将一定不辜负殿下信任,一切定会按照殿下的计划行事。”
“哈哈哈!”
在主营的上空响起了一阵邪恶的笑声。
柳胜一大早就巡视城防,这是出任刺史以来养成的习惯,必须早起巡视一番,或检查城内各处,或者查看守军是否懈怠,再或者看看哪里需要调整防务,每天如此,从不间断。
就在柳胜刚刚登上城楼时,肖宇达走了过来。
“肖将军起的好早啊。”柳胜看到肖宇达竟然也在,也很是欣喜。
但是肖宇达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看到柳胜走了过来,立刻说道:“正好要给柳大人汇报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什么事?”柳胜也注意到了肖宇达的疑虑。
“今日我接到城防守军奏报,一大早,突厥营内号角齐鸣、马蹄声碎、列阵森严,我刚刚观察一下,大批骑兵出营之后向四周运动,人数约有上万人,都是依百人为一个小队,不知要干什么?”
柳胜听完脸色顿时也凝重起来,立刻向远方望去。
身后亲兵立刻递来千望镜,但见突厥大营内,骑兵鱼贯而出,以百人为一阵,排列整齐,随着最后一队出营,柳胜这才放下千望镜。
千望镜乃运司军器局所制,依据古籍记载,加上实际运用,利用凹凸镜成像原理,实现小孔成像。
凹凸镜组合在一起将远处的光线聚成像汇聚在筒内某个位置,最终进入观测者的眼睛。
柳胜能将两段套筒缩回递给身后亲兵。
扭头对肖宇达说道:“突厥人派出这么多百人队,肯定有阴谋,我观察围城的部队比平时少了,只有不足两万人马,看来他们有别的行动。”
“咱们要不派一支骑兵杀出去。”
柳胜连忙制止道:“不可,如今敌情不明,我军不可妄动,大军更不可轻出,还是据城而守,以守待变。”
就在甘州军按兵不动时,突厥的百人队运动到甘州周边乡村,开始大肆屠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甘州地处大周北境与西境交接处,向西可抵瓜州,北可达凉州,是北凉的重要后方,自古就是中原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地沃野千里,成丝绸之秘钥,守华夏之屏藩。
下辖十三个县,一共有其实七十八个村,而甘州周边就有二十六个大小不等的村,分布在甘州城周围二十公里内,这些距离甘州较近的村庄,在战事结束之后,异常惨烈,让人不堪入目,北方胡虏在甘州犯下累累罪行,秀竹难书。
西河贝村位于大通河西北方向,直线距离甘州城有十六公里,这里人朴实无华,数天前就接到县里州里的政令,外地入侵,要求各村踊跃参军抗敌,或者迁徙内地避祸,全村有一千六百口,除去有三十人入伍参军外,只有少部分人愿意去内地投奔亲戚,其余一千三百多人依旧在这村里照常生活。
县里来人劝谏,村里老人却直接拒绝:“我们世世辈辈生活在这里,居住在这里,能搬到哪里去,再者说这甘州以前年年打仗,战火也没烧到我们这里来,今年这仗肯定也一样。”
纵使县吏三番五次到各个村中劝说,但是村中老者依旧不为所动,因此县里也就不再劝谏。
而战事将起,各个县衙上到知县下到衙役,都换上戎装,奔赴甘州城集结,这也是大周律法所规定,战事一起,各县听从州府差遣,这也就导致每个县衙空无一人。
而甘州各县下属的村庄,留守下来不愿意避难的人在此次战斗中也难逃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