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肖都统说的没错,论兵力,我军与眼前的突厥人不相上下,况且我军以逸待劳,敌军远道而来,我军还是占有一定优势的。”李业说的很是认真,细致,看来其对突厥人的研究很是深入。
“但是。”话锋一转:“诸位将军或许有所感觉,突厥人此次进攻,颇具章法,攻城器械悉数登场,步兵配合严丝合缝,进攻频率很高,其兵士战斗力也不差,况且敌军敢死队拼命夺取已经撕开的口子,我陌刀营以极其惨重的代价,将其击溃,因此可以得出结论,敌军这支人马应该是突厥人的精锐。”
“所以,别看敌军七万左右,但是都是一等一的精锐,我陌刀营损失八成,可谓损失殆尽,才拼死挡住突厥人的猛攻,诸位可以想象这支突厥人战斗力是何其强悍。”
面对李业的实事求是,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对李业的说法表示认同。
“那么李副尉的意思还是要镇使府出兵来解我甘州之围吗?可是凉州那边所面对的压力毕竟也不低,怎么能让凉州出兵呢。”
面对柳胜的问题,李业沉默片刻给出答案:“大人,突厥派精锐攻甘州,可见其意图明显,就是破我甘州,断我北凉后路,我甘州乃粮草重地,一旦有失,诸位试想,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北凉三州之地便落入敌手,所以末将以为甘州绝不可有失,因此急需求援。”
李业的一番分析,让在场的文武都陷入沉思。
这让兵马使柳胜也颇具犹豫,一方面柳胜听完李业的话深深认可,觉得虽然突厥人数与甘州驻军不相上下,但是其战力绝对在甘州军之上,请求凉州出兵迫在眉睫,但是另一方面,凉州现在必然也面临突厥数十万大军压力,起码还有二十万突厥人是甘州所不知动向的,眼下还不知凉、盐二州的情况。
基于此,柳胜也不敢贸然求援。
如今战事已经持续十天,每天突厥人都要组织七八次攻击,而守军每天的伤亡都在三千人以上,单单今日陌刀营就损失两千多人,损失高达八成,如此高的伤亡,让柳胜这位经久战场的老将都感到惊讶。
“大人,诸位,眼下我军依托城池与敌军缠斗,虽然我军伤亡极大,但是敌军恐怕也不会小,如此持续下去,打消耗战,我以为突厥人肯定会先撑不下去,因此我觉得没必要求援,我们甘州粮草充沛,就这样死守城池,还怕拼不过他吗,再则,大家都知道突厥此番南下的军力高达三十万,我们这里有七万,那么其他的二十三万大军呢,是不是在凉州?或者盐州?不管在哪,他们的压力也不会比我们小。”
面对肖宇达的意见,李业当即反对道:“肖都统,今日您也见到了,城墙被撕开一个口子,若不是陌刀营战死八成挡住了突厥人,你我现在恐怕不是在哪个街区就是已经倒在了城墙脚下了。”
肖宇达作为资深老将,实战经验丰富,其领导的羽林军乃北凉军的步军主力也是此次抵御突厥的主要防守力量。
“好了,你们二位都不要争论了,都没有说错,你二人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肖将军的话也不失为一种策略,只是如果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放弃北凉这四年积累起来的基础,如果真到了城破兵亡的境地,我们也必然不给敌人留任何物资。”柳胜斩钉截铁道。
柳胜看了一眼众人,对李业说道:“李副尉,我给你七天时间,你挑选本部精锐兵士,今夜从北门出城,奔赴凉州,向节使说明情况,看是否能搬来援军,内外夹击,破甘州当前危局,如果七日无你们消息,我就率全体甘州军民与敌军殊死一战,只要甘州城破之时,城内所囤积的粮草全部烧毁,而贼兵也必将踏着我们的尸首入城。”
“诺!”李业神色严峻回道。
随后其余文武官员起身高呼:“誓与城共存亡。”
入夜之后,一队五十人小队从夜开北门,突然冲击敌营最薄弱处,突厥人被这支冲出的人马惊得不知所措,城上又擂鼓,喊杀,一时间突厥营内乱作一团。
正在中军大帐还未入眠的鹿闳听到声音,立刻叫人询问。
得知有一支队伍出城袭营,鹿闳微微一笑,很快猜出,这不过是城内的守军搬援军去了。
随后鹿闳立刻下令:“告诉他们,象征性围剿即可,切记不可全歼,不要做的太明显了,放一部分人出去。”
“得令。”传令兵立刻离开。
“想必是甘州派人前去求援的,看来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等到帐内没人时,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鹿闳立刻施礼道:“叶户大人。”
黑暗中走出的正是阿史那立康的幕僚游方。
游方一直跟在阿史那立康的身边,形影不离,只是不知道何时游方来到了甘州。
“鹿闳将军,你这力推进缓慢,殿下都有些不满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甘州还是没有攻下,今天我观察甘州都撕开那么大一个口子,你的人竟然又被打了回来。”
一番话让鹿闳愧疚不已,原本立下一个月拿下甘州的豪言壮语,如今已经过去十天,但是甘州依然稳固在这里,豪言也快成为了好言,一旦无法攻破,自己颜面扫地不说,人头恐怕也......
鹿闳已经猜到,二殿下派游方前来,想必就是督战的,见自己久攻不下,这才派人前来监视。
“鹿闳将军也不必着急,殿下不放心这里的战事,所以派我来相助,甘州是北凉的后方粮草大本营,他们势必拼死守护,所以,将军万万也不可心急。”
一番安慰的话让鹿闳此刻心中也宽慰了许多,随后便回道:“叶户大人有所不知,在下这十日以来连续攻城,每日不下三千人伤亡,但是甘州依旧固若金汤,今日你也见了,城墙都轰出口子来了,本来这敢死队都冲上去了,硬生生给挡了回来。”
“唉,在下觉得如此下去,跟他们也只是在打消耗战,这甘州城真是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