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死了?”他微微皱起眉头,“公主,他们劫掠村庄,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在军队里,服从命令是最优先的。我让你包抄上去,是让你把他们给抓住,不是让你把他们都杀的。你是泄愤了,那我们要审讯谁来获得情报?”
“我……没有……杀他们。”安娜依旧处于惊惧之中,说话很不利索,“他们是自己……用剑……我就只是围上去……而已……”
“自杀的?”
贝伦加尔在战场上拼杀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多少自杀的人。懦夫应当跪地求饶,勇者应当背水一战。只有那种地位高、自尊心强的领袖,打空了国力、葬送了军团,羞愤难当,才可能会选择自杀。可他们在这村庄里损失的说破了天,不也就五百人而已吗?
“有个泥土人……突然从地上出来……他们见了……就……自杀了……”
尽管安娜努力进行了解释,但听在贝伦加尔耳中,这番话多少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他上前看了一下那群人的伤势,如安娜所说,都是自杀。然后是土块,周围确实散落了一地,很不自然,但除了不自然外,也看不出其他的什么了。
“算了,我这还是有抓到几个普通士兵的。”贝伦加尔叹气道,“回去审问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吧。”
他们带着战俘回到营地,开始审讯。不过这群战俘不知道是嘴太牢还是真不知道,审问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到了傍晚,约安尼斯和第二野战军也回来了。和禁卫军不同的是,他们满脸疲惫、浑身是伤,一副打了败仗的模样,约安尼斯本人的战马原本是一匹黑马,也不知怎么变成白色的了。
“怎么回事?”安娜关切地问道,“你这边遇到了大批敌人吗?”
“敌人倒也不多……也就那么几百人。”
“几百人?那怎么会打成这样!”
“一开始是很顺利的,他们看到我们大军压来,没怎么打就跑了。他们跑,我们就追,虽然他们轻骑兵多,但我们也不少,我一边追一边用箭射,干掉了很多人。但是……但是……”
说到这,约安尼斯很不甘心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谁知道追着追着,前面突然就出现了敌人的一个营地,看那规模,里面保底有万人以上的部队!我用来追击的就一点骑兵,这谁能打得过!”
一旁的贝伦加尔认真的确认了一遍:“你是说,不是围城营地、而是在离我们半天左右路程的地方另有敌人的一个营地,里面有万人以上的部队?”
“没错!那里面的部队也邪乎,每一个都戴着吓人的黑色的面具,身上的盔甲也都是黑色的,看起来像刀盾兵,但每一个人都带着弓!我冲的太靠前,被一箭射死了马,然后他们就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幸好他们都是步兵,追不上我们,不然,你今天应该是见不到我了!”
贝伦加尔脱口而出:“长生军。”
“长生军?”约安尼斯和安娜齐刷刷地朝贝伦加尔投去询问的眼神,“什么是长生军?
“也不怪你们不知道,在教派上他们属于星月派系,因此长期都在东方战场,和我们帝国的接触很少。他们是天方帝国最精锐的重步兵,和我的禁卫军一样,一万人的规模。因为死一人、补一人,所以规模永远都是一万人。在守护边境要塞的时候,我见过他们一次。在那之前,我也一直都以为这支部队只是一个传说。不过……”
贝伦加尔低头陷入思索:
“这样一支主力部队,不布置在围城营地周围,放到这里来干什么?敌人的动作,真是越想越可疑了。”
“想什么想?我这边没抓到人,你这边总该有抓到的吧?”约安尼斯骂骂咧咧地说道,“给我一条皮鞭,我要亲自去审问泄愤!”
这点要求,贝伦加尔自然可以满足。
不得不说,约安尼斯在审讯上倒确实有点长处,禁卫军花了半天都没问出来什么东西,他也只上手半天,就问的清清楚楚。
首先是这支部队的来历。根据审讯的结果,他们是来自东方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国,是天方帝国的藩属。这一次星月教派发动远征,要求各藩属国都出人出力,他们就跟随他们的第一王子——也就是自杀的那个白袍的将军而来。
其次是为何要离开围城营地来此劫掠,在这一点上贝伦加尔的判断是正确的:天方帝国的部队现在确实面临断粮的窘境。本该早就从天方帝国本土内运来的物资补给,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运达。尽管他们已紧急从攻陷的七丘城市里筹措调配物资,但在物资抵达前,还是需要用劫掠村庄这种方式,稍微缓解一下断粮的局势。
然后是长生军为什么会在附近的问题。根据那些战俘的话说,这支部队的目标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受命劫掠村庄来补充粮食,而长生军则是刻意冲着驻扎在后方的第二野战军来的。只不过他们的情报稍微有些落后,约安尼斯和禁卫军汇合、离开原先的驻地一事,他们并不知情。
听到自己龟缩在后方不动都被天方帝国给盯上,约安尼斯气的连抽了说话的那个战俘几十鞭。
最后就是贝伦加尔的疑惑:为什么天方帝国进攻城市的意向,看起来一直都不是很高?不说德尔菲和纳齐安卒斯,光说这一次,在已经濒临断粮的情况下,他们依旧没有抓紧攻打城市,而是派出主力部队,朝着躲在后方什么都做不了的第二野战军扑了过来。
但是这一点,所有战俘都哭着说不知道。约安尼斯进一步加刑,换回来的也就只是这么一句话:“将军们说是要等待战机。”
至于战机是什么、要等到什么时候,约安尼斯把那些战俘打的都快断气了,也没问出来。想也是如此,这群来自藩属国的底层士兵,打听一些小道消息没问题,但高层的战略,他们是绝无可能得知的。
“所以,那个白袍的将军才会自杀吗?”
得知这一点的贝伦加尔,神情十分凝重:
一个能令一国的第一王子自杀来保守的秘密,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