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这一天,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闷得人上不来气。
宫里最奢侈的是冰,徐棠寝宫四角摆着大冰盆,她犹自感觉焦躁不安。
暹罗国比她想的还难挨,甚至有几个时刻,她有些后悔来了这里。
但她的性子外软内刚,既拿了牌,就没有下桌之理。
她向宫中姑姑打听如何可以在新婚夜用手段欺瞒男子,让他以为自己仍是处子之身。
姑姑教的办法,她根本没用上。
老王一见她便很是喜爱,又因为她代表着大周天家脸面。
老王一直想同大周友好往来,朝中反对派基本是大皇子的人。
新婚夜他喝醉了,刚压在徐棠身上就昏睡过去。
待醒来时,他以为自己已和新婚妃子行过周公之礼。
徐棠床上并没有铺那块白帕,但她在床上抹了点血。
老皇上压根不在乎,只是叫人换了新铺盖。
之后便对徐棠恩宠有加。
还为她冷落了皇后。
徐棠上位之路并没有大周传的那样简单。
她吃尽苦头,先不动声色,气死病歪歪的皇后。
所幸大皇子并非皇后所出,不然她也不敢。
又暗中拉拢朝中大臣,因她是外来女子,想要拢络人心就得借助老王的威势。
可以说她的每一步都是靠自己殚精竭虑艰难前行。
她每日早起,就为学习暹罗语,了解暹罗风俗。
想打入敌人内部,先得成为其中一员。
她终于在暹罗朝堂慢慢有了影响力。
然而她最大的敌人就是大皇子。
这个背叛父王敢和继母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壮年男人。
他外表粗犷,看起来还有些笨拙,实则心思诡谲,狠毒至极。
他迷恋徐棠,并在徐棠面前把这种迷恋表现得很夸张。
他看似徐棠的猎物,也的确做到了让徐棠以为他很蠢。
直到那具尸体公然吊在房梁上,徐棠才晓得自己上了当。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了眼。
她意识到危机时,先不声张,也没慌张,一切如常。
但她每个毛孔都在警醒着她——大皇子才是真正的猎手。
并且已经要对她这个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此时她才醒悟——没有兵权,所有权力,都是镜花水月,那男人徒手就能扼死她。
整个暹罗,不会有一个人为她这个外族女子发声。
反对派早对她的专权不满。
只因为她和大王子的私情传得满朝都是,所有人都猜那小王子是瓦齐拉通的骨血。
大家可以容忍她,只不过因为早晚却克里王朝还要物归原主。
徐棠接到绮眉的信,方才发觉苦难让人成长,绮眉成熟许多,也无师自通了利益交换。
李嘉若能坐上皇位,对绮眉对徐棠而言都有百利。
可远水解不得近渴,来不及等大周兵马了。
一道闪电,雷声滚滚而来,大雨滂沱而下,伴着震动大地的雷音,仿佛要把暹罗震碎。
窗子被震得哗啦啦直响,吓得她一抖。
宫外守着的宫女跑来说大王子回朝,宫女已按太后交待的,要他晚上来用餐。
一整天,徐棠心不在焉一直在宫内来回踱步,她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只留杏子在宫内。
杏子见她这么紧张,给她一盅安神酒,看着她饮下,才稍稍好些。
晚上的宴席很快摆好,徐棠把心一横,好好妆扮一番。
外头风雨犹自未停,淅淅沥沥的雨声打乱心跳的节奏。
大王子踏着风雨,走入殿内。
徐棠一个眼色,所有宫女退开。
她迎上来,娇笑着,和往常一样,问道,“出去这些日子,可有想我?”
大王子捏着她的下巴,嘲讽问她,“太后想我了吗?”
“那些面首呢?没为你解渴?你这个骚女人。”
这是两人头一次提起她养的面首。
徐棠被她辱骂,心里气得发疯,表面却做出无谓的样子,撒娇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能总陪着我?整个暹罗,还有谁比得上大王子勇猛善战?”
她娇羞地红了脸,白晳的面容上浮起红晕格外动人。
论起娇媚,十个暹罗女不顶一个徐棠,她一样说暹罗语,语音如莺啼般悦耳。
大王子一时有些舍不得她。
“来,陪我用膳。我先吃给你瞧,省得你以为我要对你动手,真好笑,堂堂大王子,一人可敌五个勇士,却怕吃小女子一顿饭。”
她先用壶倒了一大杯酒,自己喝了半杯,余下半杯递给大王子,挑衅道,“我喝了一半的酒,王子敢饮吗?”
放在平时,这样的挑衅瓦拉齐通是不予理会的。
但今天不知为何,心中蠢蠢欲动。
徐棠脸红上来,向他粗壮的手臂上一趴,软软的声音钻入耳中,“你怕我?”
“我是男人的毒药,你是不是怕死在我身上?”
她娇笑着,举起杯子问,“你敢不敢?只说声不敢我便自己干了,知道你从未信过我。”
大王子接过酒杯,盯着徐棠,她一副天真的模样,眼中除了钦佩与爱慕并无其他。
“我真的好想你,可惜你却一直防着我。”她低声呢喃,像说给自己听。
“你从不信我也有真心。”
“这异国他乡,慰藉我最多的人,是你呀。”
她如叹息一般的耳语被他听去,只见那双桃眼春色旖旎,风情无限。
不由他不冲动,一仰头喝下那半杯酒。
等了一会儿,并无不妥。
眼见徐棠快活起来,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娇声道,“每道菜我先用,吃过等会儿,你再吃好不好?”
她真的每道菜都夹起,尝了一箸。
大王子本要唤来自己的试菜官,可此时徐棠只穿着绡纱裙,轻薄无比。
他的试菜官,是自己的侍卫,出自私心,他本能不欲外人瞧见徐棠的身体,哪怕他马上就要杀了她。
见徐棠已用过菜肴,他破了例,两人边吃边喝,慢慢酒上头,狎昵之语不断。
更兼徐棠口中发出不堪娇喘,殿中春色无限。
大王子色欲攻心,打横抱起徐棠走向内室。
他断定这顿饭并没有任何问题,吃了少许酒菜并无不适。
抱起徐棠步履轻松,她那么纤弱,简直不堪他一握。
轻轻一折就能折断她细白的颈子。
他真的很喜欢她,像喜欢府里乖巧的小猫咪。
宠物终归是宠物。
瓦齐拉通早就不满老王的怀柔政策。
他想开疆扩土,不说大周先吞周边小国,等养好实力再打大周。
可老王却只想示好。
现在也是时候把权力收回来。
他动了心念,想留下徐棠,把她弄到自己府里豢养起来。
所有身边谋士都不同意,说徐棠明摆着就是祸国妖妃。
必得杀死,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