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雷叹息：“有些事很难说的。”
自张云飞起诉晚报的事告一段落后，媒体上提及最多的便是世界末日，大家都在猜，能不能看到二十一世纪的太阳。张云飞的视线落在桌上摊开的报纸上，突然明白，现在还没到二千年，融资是不是引狼入室的观念深入人心。
再过几年，融资才为创业者所接受吧？张云飞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也就在那个时候，牛雷融了第一笔资金，看来他也是个不敢为他人先的。
张云飞想清楚这一点，笑吟吟道：“好，过年后再说。对了，年夜饭提前几天吃吧，我想提前几天回家。”
关于融资的讨论就到这里结束了。张云飞半年没回家，提前几天回去也说得过去，牛雷自然不会反对。
定下年夜饭的时间，并在一家相对高档的酒店订餐，公司的员工们便都知道两位老板要请他们吃一顿好的了。
是的，提前为他们过年，请他们吃一顿好的。
这半年进入巴拉里里的业务员，都赚了个盆满钵满，张一帆更是上个月买了房子。这套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花了他二十万，其中五万是张一帆以前的积蓄，另外十五万却是实打实成为巴拉里里的业务经理后赚到手的。
半年赚的钱，除掉日常花费，一下子拿出十五万，交了全款，可见这半年他赚了多少。
业务员们没有他赚的多，可一个月超过一万的也有三四人，近万的更不在少数。连张少彬一个月都能拿七八千元，他可是同期进公司的那一批业务员中拿得最少的。
业务员们私底下都说，巴拉里里是造就富豪的场所，这些跟着张云飞的人以后会不会成为富豪不清楚，现在一个月的收入顶平均工资几个月却是事实。
听说张云飞要回家，业务员们由张一帆牵头，商量着送张云飞什么礼物。他们清楚得很，他们并不比同龄人强，只是运气好，成为巴拉里里的一员而已。
张云飞听说后，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刚到M市时，张云飞还是刚走出校门的应届毕业生，经过半年的奋斗，已经有了全额买房的能力，他有能力给父母更好的生活。
到M市后，张云飞很少逛街，这次去给父母挑过年的礼物和手信，跑了一下午，回到公司时差点累瘫了，坐在大班椅上，脚趾头都不想动一下。
业务员们忙着赶在过年前把有意向的客户签下来，收款入帐，业务部一个人也没有。牛雷有事，下班前就走了，两个财务刚加班算完上个月的工资，也走了。设计部几人忙完手头的活，和孟子雨说了一声，纷纷回家了。快过年了，家里打扫卫生，准备年货，都得时间不是。
外面安静得很，张云飞坐了好一会儿，总算缓过来，提起大包小包准备出门回公寓，没想到在厅里碰到孟子雨背着包包下班，不禁奇道：“你还没走哪？”
刚才明明听见设计部几人互说“再见”。
孟子雨道：“这就走。”见他手里大包小包的，也奇道：“这是给谁送礼？”
年关临近，提这么多东西，也只能归结为送礼了。
“哪里是送礼，给我爸妈买的。我转了一下午，发现M市的羽绒服、呢子大衣质量、料子都挺一般，还不如B市好。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只好乱买一通。”张云飞很无奈，本想给父母各买一件羽绒服，没想逛了半天服装店，愣是没看到一件含羽绒的。
孟子雨笑了，道：“B市是北方，人人穿羽绒服，要买好的容易，M市是江南，冬天阴冷，又不是真的冷，穿羽绒服的不多，卖的人少，要找好的难。这是常识呀。”
张云飞这不是没想到嘛，被她这么一说，不好意思了，道：“你吃饭了没有？我要去吃饭，要不一起？”
两人前段时间晚上经常一块儿吃工作餐，倒也习以为常了。
孟子雨一般都是加班完在小区外面的快餐店随便对付一餐再回家，这个点正好要去吃饭，两人便一起出门。
走出小区，孟子雨道：“不如你先把东西拎回去？”
提着东西确实不方便，而且以张云飞现在的身家，给父母买的礼物肯定不会便宜，要是丢了一两件，损失就大了。孟子雨主要考虑这个。
张云飞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冰箱里有菜，我们随便做点什么吃，比在外面吃卫生。”
上次秦沐买了菜到他那里，他也买了一些，两个人能吃多少？便有一些肉和蔬菜放在冰箱，最近几天秦沐忙着采访，没有时间过来，肉菜一直搁冰箱里，放久了会坏掉，不如煮了。
“自己做饭？现在？”孟子雨有些不愿意，上一天班够累的了，还要做饭，又是这么晚了，做饭又得涮碗，不如随便找家快餐店，将就对付一餐得了。
张云飞想着冰箱里的肉菜不吃会坏掉，奋勇道：“我做呀。”
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孟子雨是第一批进巴拉里里的员工，那时候的巴拉里里，只有她和张一帆两个员工，张云飞更是没有一点CEO的样子。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下来。现在巴拉里里发展迅速，已经是一个几十人的公司，孟子雨对他的印象竟然没有改变。
如果张云飞做饭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只是现在才做饭，会不会太晚了？
张云飞见她犹豫，道：“吃完不用你涮碗，你直接走人就成，碗明天钟头工收拾。”
这个可以有。孟子雨嫣然一笑，欣然同意，主动帮张云飞拎东西，张云飞摇头：“这么怕涮碗，小心嫁不出去。”
孟子雨扮个鬼脸，笑道：“上班这么累，还要做饭，吃完还要涮碗，想想就觉得可怕。”
“你不能只当职场女强人，也要学做居家小女人，要不然会嫁不出去的。”张云飞认真道：“女人嘛，不仅要上得厅堂，还要入得厨房。”
孟子雨看了他一眼，低头走路不说话了。
张云飞不知道她想什么，自然不会喋喋不休，气氛像腊月的天气，有点冷。两人沉默地上楼，进了公寓，放下东西，张云飞从冰箱里取出肉菜，道：“煮饭煮粥有点慢熟，不如煮面条。你要放腊肉还是放羊肉？”他从急冻柜取出一袋冻得硬梆梆的肉，道：“牛肉也有。”又自言自语：“怎么剩这么多？”
和沈业君在云天阁吃饭的第二天，秦沐听说能够见到沈业君这位大老板，下班后兴冲冲买了很多菜过来，她要过来吃饭，张云飞自然不能让她破费，也买很多菜，没想到现在打扫冰箱，才发现剩这么多。
孟子雨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又一样一样看了桌上的肉，道：“原来你习惯和女朋友一起做饭。”说不清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开心。
张云飞道：“现在还不是女朋友，以后是不是不知道。”
“嗯？”孟子雨敏锐地发现张云飞话里强大的信息量，来了兴趣，道：“她就是你说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贤良淑德好女人？”
这是将他一军吗？张云飞失笑，道：“怎么，不服气？”
孟子雨默默洗手涮锅，盛水开煤气炉，这是要做饭了。
“看我的。”张云飞把孟子雨推出厨房，挑了两颗西红杮，洗了切好备用，每样肉拿一点，洗好放盘里。
孟子雨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忙碌，感觉很奇怪，好象有家的感觉，好象他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而自己就是那个被宠着的女主人。
她这是怎么了？她用力摇了摇头，想摇掉自己的幻觉。
很快，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做好了，红的是西红杮，浅色的是羊肉，深色的是牛肉，再加一点青葱，极为养眼。
没发现就好。孟子雨把脸抬高些，尴尬笑了笑，然后用一大块牛肉塞住自己的嘴。
吃完饭，孟子雨鬼使神差收拾碗筷去涮，张云飞笑道：“不是说不涮碗吗？”
不是你说的嘛，要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孟子雨腹诽了一下，回头道：“总不好让你做饭又涮碗。”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想到工作上的身份，让老板下厨做饭，本身就惊世骇俗，要是再让老板涮碗，恐怕没人相信两人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了。
两个碗，一个锅，并不难涮。孟子雨很快涮好，两人一时相对无言，不知说什么好，很自然的，张云飞道：“我送你回去。”
在出租车里，孟子雨得知明天年夜饭后，张云飞就回B市，不禁惊讶：“怎么不后天走？”
公司里都是年轻人，一起吃大餐，肯定有得玩闹，身为深受爱戴的CEO，很难不被灌酒，喝醉了上飞机不是好事，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想早点回家。”张云飞没有掩饰对家，对父母的思念。
“没想你这么快走，我……”孟子雨有些惆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张云飞手机响了，秦沐打来的：“你在哪里？我想去你那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