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宝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
看着辛獠儿蛮横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却也知道再吵下去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领,声音沉了下来。
“好,我不跟你吵。”
“但你必须加强四周的防御,务必多设几道岗哨,再在河岸埋些绊马索。”
“之前只有周亚夫和常遇春在,以他们的兵力,绝对不可能灭了我们。”
“但若是裴元庆也来了,那才是真的灭顶之灾!”
说完,李正宝转身就走,帐帘被他甩得“哗啦”作响。
冷风再次灌进来,油灯的火苗终于稳定下来,却显得格外昏暗。
辛獠儿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伸手抓起桌上的酒壶,却发现已经空了。
他烦躁地将酒壶扔在地上,目光扫过地图上洛河东岸的标记,心里其实也没底。
这几日被周亚夫和常遇春折腾得够呛,士兵们早就没了士气。
若是裴元庆真的来攻,恐怕真的挡不住。
可他拉不下脸来跟李正宝服软,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判断错了。
他走到帐边,撩开帐帘一角,望着漆黑的东岸 。
远处隐约有几点火光闪烁,不知道是周亚夫的人,还是普通的渔火。
“来人!”
辛獠儿对着帐外喊道。
一名亲兵连忙跑过来,拱手道:“将军,您有何吩咐?”
“去,告诉巡逻队,让他们这几天给我加派人手,多设几处岗哨。”
辛獠儿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情愿。
“另外,让炊事房多煮些热汤,给巡逻的弟兄们送去。”
“包括李正宝那边,也送一点吧。”
亲兵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
辛獠儿放下帐帘,重新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点在洛河渡口的位置。
他嘴上说着不怕,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慌。
希望裴元庆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个不敢来的丧家之犬。
……
洛河上游的芦苇荡里,夜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
周亚夫蹲在芦苇丛中,手里握着一根削尖的芦苇杆。
轻轻拨开眼前的蒲草,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对岸的渡口营寨。
他身上的玄色劲装早已被露水打湿,贴在背上冰凉一片,却丝毫未影响他的专注 。
营寨外的巡逻队正沿着河岸缓慢移动,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晃动的弧线,照亮了士兵们疲惫的脸庞。
常遇春站在他身后,手里的短斧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斧刃上还残留着昨日袭扰时留下的血渍。
他轻轻拨开挡路的芦苇,声音压得极低。
“老周,你看辛獠儿那巡逻队,走三步停两步,一个个哈欠连天的,看来是被咱们折腾得快撑不住了。”
周亚夫微微点头,指尖在地上划出简易的地形图。
“他们白天要修补被咱们烧毁的粮草垛,夜里又得防着咱们偷袭,换谁也撑不住。”
“不过刚才我看到李正宝的人在下游埋绊马索,辛獠儿又加了岗哨,说明这两人虽不和,却也没完全糊涂 —— 至少知道得防着咱们。”
“防?他们防得住吗?”
常遇春嗤笑一声,抬手比划了个砍杀的动作。
“咱们这几日昼伏夜出,把他们的水源地、粮草营摸得门儿清。”
“等到裴将军的主力一到,保管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周亚夫没接话,从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铜哨,哨身刻着细密的纹路。
这是他与麾下斥候约定的信号。
他将铜哨凑到唇边,轻轻吹了一声。
哨音细弱如蚊蚋,却能穿透夜色,传向远处的密林。
片刻后,三道微弱的绿光从对岸的矮树丛中亮起,那是斥候用萤火虫灯笼发出的回应。
意为 “岗哨布防已摸清,可行动”。
“走,先摸掉他们的前哨,给裴将军的大军清出条路。”
周亚夫站起身,将腰间的横刀出鞘半寸,刀刃映着月光,闪过一道冷芒。
常遇春紧随其后,短斧别在腰间,手里多了一把用于砸墙的铁锤 。
洛河对岸的营寨外有一道半人高的木栅栏,必须先破坏栅栏,才能让后续的飞虎军顺利突进。
两人借着芦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洛河岸边。
河水湍急,裹挟着上游的碎冰,发出“哗哗”的声响,正好掩盖了他们的动作。
周亚夫率先跳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衣甲,冻得他牙关微微打颤,却依旧稳稳地向对岸游去。
常遇春紧随其后,两人如同两条黑色的鱼,在夜色中的河水里快速穿梭,很快便抵达了对岸。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个水性极好的将士,也纷纷跃入水中。
岸边的第一处岗哨前,两名梁国士兵正靠在栅栏上打盹。
手里的长矛斜插在地上,火把插在一旁的土堆里,火焰已经微弱得只剩下一点火星。
周亚夫示意常遇春从左侧包抄,自己则绕到右侧,手指扣着腰间的短匕,缓缓靠近。
“喂,我听说辛将军之所以让我们加强巡防,是因为裴元庆可能要来?”
左侧的士兵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我听说这裴元庆带兵可凶了,之前在岩绿城虽然败了,可主力还在……”
话还没说完,周亚夫已经绕到他身后。
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短匕瞬间刺入他的脖颈。
士兵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软倒在地,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
另一侧的常遇春也同时动手,双手勾住士兵的脖子,将他拽到栅栏后。
短斧劈在他的后脑,士兵当场毙命。
两人快速处理掉尸体,将其拖到芦苇丛中隐藏好。
随后常遇春掏出随身携带的铁锤,对着栅栏的连接处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栅栏的木栓被砸断,露出一道可供两人通过的缺口。
周亚夫探头望去,营寨内一片寂静。
只有几处营帐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士兵的鼾声 。
显然,经过连日的袭扰,梁国士兵早已疲惫不堪,连守夜都变得松懈。
“再拿掉前面那处箭塔,就能看到辛獠儿的主营帐了。”
周亚夫压低声音说道,指了指不远处一座高约三丈的箭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