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要去黄家其他祖坟进行实地考察,围观的人群有的主动带路,有的先给自家先祖扫墓。
黄家人也有两人跟着一起去实地查看,一个是中老年人,一个是青年,他们比较熟悉黄家先祖的坟地位置。
当围观的人散去,黄家众人也不用再克制,恨得两眼发红。
一直强撑着的黄老太太,挺直的腰塌了下去,恨恨地咒骂:“该死的小短命鬼!”
她以前从没当着人的面骂某个人,就连在黄家人面前也从没当众骂过某个小短命鬼,顶多骂小丫头片子,黄毛丫头。
这次实在恨极,终于控制不住,骂出了口。
黄老太太也仅只骂了一句,又闭紧了嘴,公家的人和看热闹的人虽然离开了,但万一谁又突然返回来,听到他们骂某人,说不定为了讨好某人会去告状。
心中愤恨交加的黄家人,也低低地咒骂了几句,一个接一个地席地坐下,看着一大片灰束手无策。
“昌叔奶奶,祖坟成了这样,该怎么办?”
前几年祖坟意外被毁,那时黄家虽隐隐有江河日下之象,但还没有完全显露出衰败之势,所以很快又重新修好祖坟。
如今的黄家不仅败了,还四分五裂,想重修祖坟绝非易事。
如果仅是哪一座祖坟毁坏,咬咬牙,让家族的各家凑点钱,也能重修起来。
可现在,不仅是鼻祖的坟化为了灰,其他地方的先祖坟也无一幸免于难。
这么多的祖坟俱被毁,怎么修?
尤其坟地毁得如此严重,如果先祖的遗骨也化为粉,想收集起来难上加难。
就算先祖遗骨没化粉,要为上百的先祖整理遗骨,就算只在原地掘穴安葬,也是件大工程。
这样的工程,耗时耗力耗财。
家族刚刚燃起的一点东山再起的火苗因黄振邦再次被捕而熄灭,就连祖坟也化成一堆灰,黄家人的心态崩溃。
什么东山再起,什么重现家族辉煌,什么重新夺回家族居重建祠堂的雄心壮志与期待,皆化为烟灭。
若说还有什么期望,唯一的期望也不过是希望能平稳一生,能保香火不灭。
心中没了期望,也就没了动力,黄家人身上弥漫着浓浓的丧气。
没了精神支柱,黄家人眼神灰败,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问她怎么?她哪知道怎么办?黄老太太浑身无力,声音也绵软无力:“等公家人做完侦察,如果让家族处理善后事宜,你们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先祖遗骨。
如果……找不到,再联系各支能担事的人商量,是原地掩埋,还是……各取一份骨灰,另找个地方建家族墓。”
“我们依您的。”
黄家年青一辈六神无主,都听最年长的长辈的指令。
黄老太太颓然闭上眼睛,去年元月前,她还心存侥幸,以为黄家还有希望,只要努力,后辈未尝不能复兴。
她愿意为黄家筹划,一是为了心有不甘,想报仇,二来是因为她明面上的孙子没了,但儿子在外还有私子生女,还有指望。
如果黄家复兴,她儿子外面的那些孩子再回来认祖归宗。
随着黄振邦再次入狱,自己儿子的私生子女相继死亡,她的后代也只有在蹲局子的大儿子和两个孙女。
为了这点点火苗能传承香火,她还得打起精神来。
前几年,她清明从襄市回拾市来祭祖,是为了给后辈们做榜样,告诉后辈们落魄只是一时的,黄家子孙早晚有一天会荣归故里。
回业祭祖,也是让黄家后辈们记得拾市是黄家人的根,是为了激励他们上进。
黄家祖坟就是黄家人最大的精神支柱,承载着黄家人复兴家族的勇气与动力。
现在,黄家祖坟俱毁。
黄家后辈们的精神支柱塌了。
黄家的复兴之梦就此终结。
黄老太太的本意想直接让黄家后辈从各个祖坟收拾一撮灰灰,悄悄地另找个地方合葬,彻底放弃这里。
祖坟化灰,是黄家活着的人心中永远的痛。
拾市这个地方也成了黄家人心中的刺。
就算在原地重修祖坟,也无法洗刷掉这份耻辱史。
不若另找一个地,重新修建一个家族集体合葬墓,方便祭祀,说不定还能激励后辈们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
只是可惜,她不能那么做。
如果她那么说了,黄家祖坟改葬他地,各支的后辈将来过得好,可能说她目光长远,若是过得不顺,定会怪怨她。
黄老太太仅剩的一点争雄之心,随着年前儿子们的私生子的死亡而死亡,如今再不抱任何期望,只希望孙女能平平安安的结婚生子,传承儿子的香火。
在黄家祖坟前等候的人,气息低迷。
张厅带着人手查看了几座坟,采集了土样,将小队分成数支,每两人为一小组,分别去记录黄家位于坟山上的各处祖坟情况,提升工作效率。
燕少柳少也没置身事外,他们也组成一支小队,请一位市民当向导,去实地访察。
黄家跟着公家队伍的两人,也兵分两路,一人跟着某人的保镖团队,一人跟着张厅的小组。
张厅与部下各支小队也各自请了市民带路。
警c们分成数支小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奈何黄家祖坟数量多呀,愣是奔波到下午一点后才收队。
有几个小组是从山腰往山下方向走访,他们将各个区访察完,在山脚下碰头,等着头儿。
张厅与往山顶方向查找的小组,仍然回到了黄家老祖坟。
黄家人也没走,等着结果。
张厅返回黄家祖坟,通知黄家人他们已经提取了各个坟地的粉末样品,让黄家人自己善后。
至于说保留事故现场什么的,没必要。
因为现场只有粉末,如果要保留原样需要大量的防水布和材料,搭棚圈将坟围起来,即不能让雨侵蚀,也要防风。
这明显不现实。
黄家的祖坟也不是有珍贵文物的古墓,自然不用派人在现场保护,交给黄家家族人自己管理也是合情合理。
张厅交代过黄家人,带着部下收队,下山。
黄家众人也相携下山。
张厅等人到了山脚,与另支小队汇合,一起登上直升。
直升机飞向坟山,绕着山飞行,让摄像人员航拍坟山全景,以及记录下黄家坟墓的各个位置。
航拍完毕,直升机飞回警署。
出警的队伍,将取回来的样品做了记录存档,再送去化验科化验,然后队伍才去吃午饭。
黄家人自己也收集了一份粉末样品,他们下山后先去了仍留在拾市的黄家一个同族家商量事宜,也悄悄送一份样品去化验。
黄家人扫墓行动因祖坟化灰而中止,对其他人影响不大,其他市民该干吗就干吗。
梅村周家的队伍,祭拜过几个老祖宗后,各支分开,去祭拜自己一支的先辈,各支人马东奔西跑,拜祭过族谱上有记录的祖宗,相继下山、
因路途有远有近,有的人先一步到家,有的晚一点,最晚一支小队回到梅村时也将三点。
先到家的人并没有吃饭,他们收拾收拾,在周村长家等着。
最晚回归的队伍,没回家,直接去周村长家。
人员都回来了,摆桌吃饭。
周秋凤和乐爸跟着满叔一支队伍,他们两点多钟就回到梅村,先回自家,冲了凉才去满叔家。
乐家两口子到家时没见小棉袄和帅哥们,试着打了个电话问到了哪,打通电话才放心。
乐爸周秋凤知道伢崽和帅哥们快回来了,没啥牵挂,很放心的去了满叔家。
乐小同学接到大家长电话时,和俊少帅哥们已经到了半山腰下的区域。
六人要么就是修士,要么是军中精英,身轻体盈,健步如飞,只花了不到十来分钟就抵达山脚。
乐家早上出发时开了两辆电三轮,乐家两位家长回村时开走了一辆,留下一辆带棚的电三轮。
俊少帅哥们到了山脚,将大包小包放车上,再爬进车厢。
蓝三黑九当司机,在电三轮一路欢歌声中回到家。
电三轮开进地坪,刚停下,大狼狗一跃而出,先一步跳落于地,一溜烟儿地跑进堂屋。
美少年跳下车,想接一下小团子,那只小团子自己一溜烟儿地跳下了车。
岩老听到声响,在檐下等着,等到车停稳,过去看收获。
他抻头一看,看到排着的袋子和竹笋插得似小山的背篓子,整个人都麻了。
“你们这群青年有点贪心啊,下手也狠,你们薅光了山上的笋子,让别人空跑,当心在背后骂你们。”
“不怪我们贪心,实在是笋子太诱人。”
“岩老放心吧,山上有笋子的竹林多了去,我们去的远,没跟别人抢山珍野味。”
任少毋少笑容满面,搬走袋子和篓子往外递东西。
蓝三黑九停车后也绕到后头搬东西,岩老也当搬运工。
把东西搬进堂屋,岩老才看编织袋里有什么,然后,他又不想说话了——
一群小青年进山像是去进货似的,摘回了一袋刺芽,一袋野菜,还有几只袋子装着剥了壳的笋。
美少年和俊少们把东西搬回堂屋,轮流去冲凉。
俊少帅哥们去山时带了吃的,在山上吃过午饭才回来,都没饿,回到家不用再补充能量。
蓝三黑九让晁少和小萝莉几个先去洗澡,他俩去乐家的杂物房拿来竹筛子,将袋子里的野菜和笋子倒出来透气。
岩老也帮忙挑选,把草屑之类的东西挑出来。
蓝三又去后院的杂物房,生起灶火,放上锅,烧水。
任少毋少去了南楼的一楼和二楼冲凉,晁家美少年占了乐家北楼后院的洗澡房,小萝莉用北楼二楼的卫浴,洗澡房刚好刚用。
任少毋少和晁少留短发,洗澡就几分钟的事儿。
三人相继出浴,再换蓝三黑九去冲凉。
小萝莉出去时全副武装,头也被保护得很好,并没有沾树屑之类的杂物,但她仍旧洗了头发。
等她梳洗出来时,后一步去冲凉的蓝三黑九也早就洗涮好,并与三个俊少、岩老差不多将竹笋清理干净。
美少年看到小团子冒泡,赶紧在堂屋铺凉席,让小可爱坐着,他帮吹头发。
任少毋少稀罕小萝莉的长发呀,也丢下手里的活跑过去“帮忙”。
岩老乐呵呵地看着俊少年围着小丫头忙活,一边挑选杂物,眼见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有几分狐疑:“感觉好像快要下雨了。”
“看样子是像要下雨。”
蓝三黑九也有几分纳闷,之前天虽然是阴天,但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啊。
“哎呦,如果黄家人来不及为他们家的老祖宗收骨灰,再来场暴雨,黄家先祖的骨灰与泥土随波逐流,最后真的落个尸骨无存。”
毋少想到某个画面,兴奋极了。
“骨灰是最好的肥料,如果来场大雨,黄家先祖宗们也算是为大地做贡献。”虽说死者为大,但黄家人作恶太多,蓝三黑九实在同情不起来。
岩老一头雾水:“黄家祖坟怎么了?该不会又炸了或是塌了吧?”
“岩老哟,黄家祖坟又倒大霉了,比塌陷或炸了更严重,据说黄家众多的祖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突然化成了灰。”
任少笑容温和,给岩老解惑:“今天上午柳少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从视频里看到黄家祖坟成了一堆灰,画面挺好壮观的。”
岩老还有点不相信:“不可能吧?黄家祖坟就算遭外物砸碰,顶多被弄得七零八落,除了战场上用的那类武器,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让一座坟变成一堆灰。”
“我们也想不通,上午忙着正事,没详细问,等有空了再找柳少打听打听。”任少一边说话,一边用吹风机帮小萝莉吹头发,说话干活两不误。
小青年也不清楚具体细节,岩老也没再追着问。
话题才开中止,就听到了哗哗声。
伴随着哗哗声,豆大的雨点洒了下来。
一股水雾气息和着风冲进堂屋。
“下雨了。”
众人望向门口,看着密集的雨,心情轻快。
雨说下就下,来得太突然,在扫墓的,或是在田地里做活的,全被淋了个正着。
九稻下雨时,拾市也在下雨。
大部分人接受良好,而黄家人看着密集的雨,心沉了下去,只期盼雨是阵雨,要不然黄家先祖真的要落个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