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公安系统大楼会议中心。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将星云集,气氛肃穆。全国公安系统高级干部会议正在这里召开,议题直指当前复杂严峻的国家安全形势与国际博弈暗流。
黎锦一身藏蓝色警监制服,肩章上的副总警监星徽熠熠生辉。作为警察大学校长,他坐在一个既显眼又不突兀的位置。整个上午的议程,他几乎一言未发,只是安静地听着各路诸侯和智囊们的分析与研判。
直到下午的自由讨论环节,当话题深入到某些领域前沿斗争的具体策略与人才培养的瓶颈时,黎锦才沉稳开口。他没有泛泛而谈,而是精准切入几个关键的技术难点、法律模糊地带以及一线实战中暴露出的协同短板,提出的观点兼具理论高度和极强操作性,引用了大量云海省在维护稳定、打击跨境犯罪中遇到的最新案例和数据。
他的发言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瞬间吸引了全场注意,几位核心领导不时微微颔首,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会后简短的餐会上,一位主要领导特意走到黎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不高却足够周围几人听见:“黎锦同志不愧是专家型领导,看问题很准,提出的建议也很实在。警察大学的工作,很有成效!云海那边,担子不轻,你也干得不错!”
黎锦微微躬身,态度谦逊:“首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分内工作。很多想法还不成熟,需要实践检验。”
他深知,在这种场合,表现优于言辞,过犹不及。宴席结束,黎锦也就离开,去找校长老大。
黎锦轻车熟路地穿过几条胡同,在一扇毫不起眼的朱漆大门前停下。纵然是他到来,也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核实,他才被引入院内。
书房内,灯光明亮柔和。
校长老大正戴着老花镜翻阅文件。见到黎锦进来,他放下文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起身迎接一下黎锦。
“我看了简报,你在讨论会上表现可以啊,沉得住气,关键时候又能点到要害。”老人眼中透着赞赏,示意黎锦坐下,“听说云海那边,风浪不小?郭忠涛躺进医院了?”
黎锦接过保姆递来的热茶,道:“一点小风浪,还在可控范围内。郭书记是‘积劳成疾’,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他随后简单汇报了会议的核心精神,尤其是高层对当前隐蔽战线斗争形势的最新判断和指示,并结合云海的地理位置和近期案例,谈了自己的应对思路。
老人听得非常仔细,不时插话追问细节,末了,缓缓点头:“思路是对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基本盘,练好内功。云海的经济很差,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关切,“你上次说在云海准备了住处,是想让我这个老头子过去给你坐镇?”
黎锦诚恳道:“是有这个想法。你过去,我心里更有底。住处环境都安排好了,绝对安静安全。”
老人却摆了摆手,咳嗽了几声,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这把老骨头,一动弹,多少人盯着?报告打到上面,反而给你们带来惹眼。到时候,谁都知道你黎锦在云海做了什么,整得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些盯着你的眼睛,就更亮了。不合适。我就在这儿挺好,清净。真有什么事,一个电话,比什么都快。” 他看得透彻,拒绝得也干脆。
黎锦看着老人掩饰不住的疲态和不时传来的咳嗽,心中一沉:“老大,你的身体……”
“老毛病了,肺上的事儿,死不了。”老人洒脱地挥挥手,打断他,“别操心我。你把云海那一亩三分地经营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记住,稳扎稳打,政绩是干出来的,不是争出来的。但也别怕事,该亮剑的时候,决不能手软!” 老人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执掌权柄的岁月。
黎锦郑重颔首:“我明白。绝不会让你失望。”他没有强迫老人,毕竟,身体不好的老人,脾气也更倔强。校长老大也有担心,就是怕黎锦离开京城之后,京城这边的基本盘会被人蚕食。
两人再闲聊了很多话题,夜深了黎锦才离开,直接回家。他早上从云海省触发,下午参加会议,然后是宴席,搞得很晚才回家,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可工作如此,他也只能尽可能将好心情留给家里人。
黎锦轻轻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让他非常安心。客厅留着暖黄的壁灯。他悄声走上楼,先推开儿童房的门,双胞胎小儿子的睡颜恬静可爱,只是额头上都贴着卡通退热贴。
他就道:“他们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妻子梁璐穿着睡衣,轻声从主卧出来,解释道:“别担心,医生来看过了,说是生长热,新陈代谢快,不是病毒感染。”她温柔地替黎锦脱下外套,指尖拂过他眉宇间的疲惫,“会开得顺利吗?见到你们老大了?他身体怎么样?”
“一切都顺利。老大还是老样子,嘴硬,身体是变差,但却似乎更加放不下工作。”黎锦简略回答,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丝,汲取着家的安宁,“辛苦你了。”
“快去洗个热水澡解解乏,公文包给我。”梁璐体贴地接过他的包,脸颊微红,低声道,“孩子们睡了……今晚……我等你。”
黎锦笑了笑,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等他快速冲完澡,穿着睡衣出来时,却发现书房灯还亮着。岳母古育红端着一杯温牛奶站在门口。
“妈,这么晚还没休息?”黎锦有些意外。
“人老了,觉少。听到你回来,过来看看。”古育红将牛奶递给他,目光扫过他书桌上已经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摊开的文件,“云海那边……郭书记这一病,很多人心思都活泛了吧?侯省长那边,没动静?”
黎锦喝了口牛奶,语气平静:“有动静是正常的。但我这次回来,会劝郭书记病情稳定后,尽快回云海主持工作。”
古育红微微一怔:“让他回来?侯平石能甘心?”
“他必须甘心。”黎锦眼神冷静,“现在换一个新书记过去,必然要重新磨合,甚至可能否定之前的很多布局。云海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和发展连续性,经不起新一轮内耗。郭忠涛回来,挂名主持,实权被我进一步架空,对各方都是最优解。我的主要精力,必须放在经济建设和消化前期成果上,而不是无休止的权力博弈。”
古育红仔细品味着女婿的话,眼中闪过赞许和一丝复杂:“你看得透!这样好!稳字当头!那你手里的权力够用吗?我还以为你想接管省政府的全部工作呢,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够用了。”黎锦打断她,语气笃定,“经过这一轮调整,侯平石应该知道这里面的权力,并不是他能参与的,他应该懂得取舍。省政府这边,更加由我说了算。省委那边,郭忠涛经过这次洗礼,他也应该庆幸能平安落地,他的大事离不开我的支持。书记和省长两人互相平衡,这个格局,最好。”
岳母很欣慰地点头,觉得黎锦真是个当官的人!比她的儿子都无法和黎锦比较!将来黎锦肯定能走到更高的位置。
又聊了几句投资上的琐事,黎锦将牛奶一饮而尽:“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送走岳母,黎锦回到卧室。
梁璐已经侧身躺下,柔和的床头灯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黎锦滑入被窝,从身后拥住妻子,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微凉的后背,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
梁璐转过身,主动迎上他的唇,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所有的牵挂与支持融入这无声的缠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