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份玄妙的感觉不过转瞬即逝,只因他掌中青煞剑竟自剑尖处寸寸碎裂,一截截、一段段的剑身如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散入虚空。
不过数息功夫,手中便只剩一柄光秃秃的剑柄。
又过一息,只听“啪”的轻响,连那剑柄也在掌心崩碎,化作点点微光消散无踪。
掌心骤然一空,心头也随之涌上莫名的空落。与此同时,他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数息后便已恢复原貌:依旧是那身素色青衣,脸上覆着独角麒麟面具,凌虚而立时衣袂轻扬,宛如真仙临世。
再抬眼四顾,青骨峰早已踪影全无,就连其周遭万里之地,也化作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
此地不仅透着极致的荒凉,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而昔日青骨峰矗立之处,已然塌陷成一个方圆数百里的天坑,坑底幽暗深邃,阵阵阴风裹挟着寒意呼啸而出,平添几分诡谲。
青骨峰上下弟子,无一人能幸免于难,尽数成了青煞的陪葬。那柄青煞剑,在完成惊天斩击后也已粉身碎骨。
青煞毕生所求终成泡影,可那青煞剑的执念,是否终究得偿?
念及此处,他下意识地凝神内视,想看看天剑残片。然而丹田之中,那柄断剑早已隐匿身形,虽肉眼难见,他却能清晰感知到那份若有若无的联系。
它仍在那里,只是不愿现身罢了。
回望此前种种惊心动魄,他只觉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个被人丝线操控的傀儡,身不由己。所谓的挣扎皆是徒劳,能做的唯有被动承受,连一丝半毫的随机应变都无从谈起。
最后那一剑,说是他挥剑,倒不如说是天剑残片借助他的身体驾驭了青煞剑,也许也只有天剑残片才能将青煞剑积蓄的力量尽数催发,完全释放,而他和还有青煞都是被天剑残片驱使的工具,可这些情况难道也在小角的计划里吗?
忽的他想起了那枚灵符,再看小角环,那枚灵符已然不见,他是不知道这灵符是何时消失的,又起了什么作用,不觉无奈苦笑起来。
在他苦笑时,忽然发现自己眉心祖窍处有团金光流转,那金光并非仙脉光彩,隐隐约约,就如一层光罩将他的元婴笼罩。
发现那团金光后,他忽然醒悟,喃喃道:“原来那枚灵符是在青煞出手前将我的元婴神魂保护起来,如此我才没有被青煞成功夺舍,这便是这枚灵符的作用。这三枚灵符与小角环息息相关,或许小角就是通过小角环将三枚灵符按时催动,是这样吗?小角?”
他望着小角环,低低问道,眼里好似又出现了小角的模样,大眼眨动,眼睛里满是狡黠之色,继而他仿佛又听到了小角清脆动听的声音。
“就是这样,惊喜吧?咯咯……”
这时眉心处的那团金光忽然消失了,任无恶揉揉眉心,好似是感知到了那枚灵符残留下来的丝丝气息,但又很快消散殆尽。
他抬眼望向天穹,剑气曾撕裂长空的痕迹虽已淡去无踪,心中却清晰感知到,这片青冥仿佛真的被生生斩破。
当然,碎裂的并非真实的苍穹,而是那层笼罩玄鹤岭、无形无影的囚笼。
从此以后,玄鹤岭该再无束缚,往来该能自如了吧?
来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最终的结果却与预想相去甚远。心中描摹的是那般景象,现实呈现的却是这般模样。
万幸的是,他还活着,这便足够了。
在原地又静立了片刻,他才带着满心复杂的情绪,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没多久,便有无数道身影陆陆续续在那座天坑周围出现飞行,青骨峰的变化自然能引来很多人的关注,也让来到这里的人们获得了足够的震撼。
任无恶先去了仙藤谷,可谷里居然没人,薛寒衣和乐灵儿都不在。
然后他又去了不乐府,可这里居然也没人,两个家都没人,那她们去了哪里?
在他正想以灵符和妻子们联系时,李青衣先用灵符联系了他,告诉他姐妹们都在青鸟宫,让他赶紧过去。
到了青鸟宫,他不仅见到了乐灵儿,薛寒衣,宋真儿,苏显儿,也见到了赤瑛和方尘。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位山主,大家齐聚一堂,就是为了给他庆功祝贺。
如此场景,令他意外,不等他说什么,李青衣已是拉着他和那几位以前从未见过的山主认识了一下,而那些山主对他则是极其客气,毫无山主或者是前辈的架子,都是以道友称呼他。
接下来便是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一团和气。
那几位山主除了和任无恶闲聊就是相互敬酒,现在任无恶也能喝几杯,便和他们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很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了。
等到酒足饭饱,那几位山主先后告辞,临走前都有一份礼物留下,说什么一点心意,任无恶一定要笑纳。
任无恶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方尘离开时,也给了任无恶一份礼物,还郑重其事地说了声多谢。
对方如此,让任无恶都有些惶恐了,方尘和赤瑛关系他是知道的,算起来对方可是他的岳父,被岳父这样对待,他真是有些不安。
赤瑛倒是没给任无恶什么礼物,但也和任无恶说了一下才离开的。
这些人走后,薛寒衣,乐灵儿,宋真儿,苏显儿是很默契地回了各自的房间。
任无恶则是被李青衣拉着去了寝室,但和以往不一样的是,李青衣没有二话不说和任无恶双修,而是在床榻上缠着抱着他,那场景居然有些温馨。
沉静一阵后,李青衣才柔声道:“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听吗?”
任无恶点点头道:“想。”
李青衣轻轻咬了他耳垂一下道:“你姐姐已经顺利渡劫进入上重天了。”
任无恶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时候?”
虽然知道任轻尘即将渡劫,可他没想到会这样的快,是极其意外。
李青衣缠着他道:“别那么激动,你姐姐可是活生生进入了上重天,你该高兴欢喜才对呀。”
任无恶稳稳心神,又问道:“那她是何时……渡劫的?”
李青衣轻笑道:“你想知道?”
听到这话,任无恶顿时无语,而对方已是在他怀里乱动起来,并且他们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然褪尽,接下来自然就是一番极致销魂的缠绵欢好。
云雨过后,任无恶身心轻松了许多,李青衣还是紧紧缠着他,在咬了他几下后才腻声道:“你姐姐是在你劈开那层囚笼之后渡劫飞升的。因她曾亲历过这样的天劫,此番劫难虽来得猝不及防,持续时间却极短,唯有威力与上次分毫不差。好在你姐姐早有万全准备,不过一日功夫便顺利渡过天劫,踏入了上重天境。 她离去的刹那,天际浮现出极其壮观绚丽的异象,流光溢彩映彻苍穹,引得无数人驻足观望。这景象也让诸位山主彻底确认,玄鹤岭从此再无枷锁,大家渴求已久的自由,很快便要到来了。 当然最先察觉到变化的,除了各位山主,便是其他地仙后期的修士。他们能清晰感知到天地间那层微妙束缚的消散,人人都生出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感。 不乐,你果然让这里改天换地了。我没有看错你,你从来都是我的好郎君。人家真的好爱你! ”
她对任无恶的爱是需要行动才能表现出来,随后自然又是一番云雨翻涌,春意融融。
爱过之后,她才言归正传,趴在任无恶怀里慵懒地道:“现在那些山主都知道了是你改变了玄鹤岭,自然对你十分感激,他们不能以身相许,只能送些礼物给你了,你可别嫌弃。”
任无恶苦笑道:“我知道了。”一顿后,他问道:“那她临走前有什么留言吗?”
李青衣轻声道:“你姐姐可是奇女子,不会搞什么儿女情长,她想对你说的不是都已经说了嘛! 你还想听什么?听她说上重天再会,还是弟弟姐姐好爱你?”
任无恶顿时无语,李青衣又道:“你若想听,那我替她说就是了。”
任无恶忙道:“不必了。”
李青衣娇嗔道:“换我要说,你就嫌弃了,真是令人伤心。”
任无恶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青衣咬了他一下,娇声道:“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该你说说了。”
任无恶一怔道:“说什么?”
李青衣微嗔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只有你姐姐了?说什么?当然是说你在青骨峰的经历了。”
任无恶忙道:“我这就说……“接着他就将那段经历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李青衣听后轻哼道:“果然这一切都在寰光的算计之内,她的手段果然够高明。看起来她对玄鹤岭的了解比我想象的还要深,难道她之前来过这里?不可能啊!她若来过,定有痕迹留下,我不可能感觉不到?难道……”说到这里她美眸一亮,若有所悟。
任无恶心道,难道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呀。
沉默片刻后,李青衣继续道:“如果寰光没来过玄鹤岭,可她偏偏又对这里如此了解。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任无恶忍不住问道:“哪种可能?”
李青衣紧紧长腿,媚眼如丝地道:“你想知道?”
任无恶苦笑道:“想知道,可我们能不能……”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青衣已是以樱唇封住了他的嘴巴,接着自然又是一阵折腾。
而在翻云覆雨时,任无恶又发现对方已然换作了红衣,果然他还是逃不过她们的轮番……折腾。
折腾之后,任无恶虽没有散架但也是有些疲惫了,而红衣则是软绵绵地趴在他怀里,好似也很累的样子。
但任无恶知道如果对方想,还能继续折腾自己,让自己再死去活来好几回。
安静了一阵后,红衣才柔声道:“好郎君,之前说的哪里了?人家太高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任无恶道:“你说到小角为何对玄鹤岭如此熟悉……”
不等他说完,红衣就道:“我记起来了,寰光如果没有来过这里,可又对这里如此熟悉,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在下重天时便能够探查到玄鹤岭的情况。”
任无恶微微动容道:“那她是如何做到的?”
红衣笑道:“自然用她的独门神通了。你可知麒麟族的功法叫做什么?”
任无恶一怔道:“不知道。小角从未对我说过,但我觉得应该是和时间空间两种法则相关。”
红衣在他怀里动了动后,腻声道:“可她却将时空真解传授给了你。你可知时空真解,在麒麟族也只有神子才能修炼吗?时空真解也是麒麟族时空麟神诀的至高心法。神子只有修炼了时空真解才有机会进阶为神王。这是麒麟族的不传之秘,可她居然传给了你,你们的关系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
说完她忽然咬了他一下,还是狠狠地一下。
任无恶苦笑道:“我和小角的关系你不都知道了。就是……好友,或者是亦师亦友。”
红衣闻言轻哼道:“就算是亦师亦友吧,可惜当时她还是妖兽形态,不然的话,你们……的关系就不好说了。对不对?”
知道任无恶不会说什么,她继续道:“算了,我也懒得管这些了,总之现在我可是你的妻子,她呢,嘻嘻……”
得意的笑了笑后,她又道,“再将时空麟神诀修炼到很高境界后,便有了洞察诸天各界的神通能力。你的小角在下重天居然就有了这等能力,如此才能对玄鹤岭如此了解,也才能有了她对付玄霁的这个计划。难怪她能这么快的回到上重天,她在下重天一定是获得了很大的机缘。哼,这个机缘说不定和你有关?不然她怎会将时空真解传给你!你说,你们在一起时究竟经历了什么?”
任无恶无奈地道:“我和小角的事情我不是都对你说过了吗?如果真有什么大机缘,应该就在我说的那些事情当中。”
红衣却道:“只怕有些事情连你自己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