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山姆——”沃尔特对着走廊大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他显得十分紧张,就跟刚才独行侠的反应一样。
只不过,沃尔特不是怕山姆闯祸,而是担心山姆本人。
“别喊了,怎么都一惊一乍的,要是你眼神不好,我来指给你——”火焰抓住沃尔特的肩甲,把头摆向一旁。
阴暗的走廊里,微弱的赤红指示灯一闪一闪,大家跟着沃尔特走过去看个究竟,只见一个人形机器人立在墙边。
这是赤红欧米茄本尊变形后的汽车人形态,通常情况下,山姆与欧米茄可以自由合体,也能人机分离,各自为战。
“山姆?你在里面吗?”沃尔特站在欧米茄面前又问了一遍。
赤红欧米茄解除静默,发出低沉的语音:“沃尔特,别担心,他去卫生间了。”
“啊噢,瞧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瞎操心。”火焰使劲拍了拍沃尔特的背。
此刻,没有谁的情绪是高涨的,大家全都怅然若失,都各回各的房间了。
沃尔特依旧待在走廊里,他得等山姆出来,把他失意的好兄弟请进他的房间里好好休息。
独行侠则是回到了圣女的房间门口,呆呆地站了许久。
现在没人堵门了,也没人偷窥了,门还是门,不再是梦幻般的水墙,一切似乎又恢复原样。
可是独行侠却没勇气进去了,他的心态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某种资格。
他对圣女的重要性,甚至还远远比不过伽马,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自卑和绝望。
他站了良久,做好心理准备,跟往常一样轻轻敲门,然后迅速推门进入。
这仿佛已是他的日常工作,若非如此,他可能没法说服自己再跨进这道熟悉又陌生的门槛。
开门再关门,独行侠迈着轻柔的脚步,通过花路,走向闺床。
房间里的布局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没有增添一丝一毫的灰尘和痕迹,看得出伽马同样也是小心翼翼、怀着敬畏之心。
来到闺床边,独行侠扶着凳子坐在固定的位置上,习惯性地握住安妮苍白冰凉的手。
安妮沉睡着,床头柜上的食物和水一丁点都没动过,尽管大家都见过她大吃大喝、活蹦乱跳的另一面。
可是,这一面才是真实的,仿佛这样才是正常的。
放弃幻想吧,是该让一切恢复正常了……
独行侠捧起安妮的手心,微微落下一个颤抖的吻,唰的一下,他的眼泪紧跟着溅落在安妮的手心里。
身为一个征战沙场多年、体验生死轮回无数次的独行侠,早已忘记泪水的滋味,可现在,他却要独饮独尝了。
“他们说你是圣女,我欣然接受了,因为我觉得你完全够格,这不是怜悯,而是我真心觉得你好,大家也这么认为。”
独行侠泪如泉涌,他把心中撕心裂肺的呐喊化作细微的哽咽声,这远远不够抒发他的情感,也只能在沉默中引爆心声。
“你配得上,所有大神为你担惊受怕、失魂落魄,因为他们都亏欠你,这个世界亏欠你,他们都不敢承认你的好。”
独行侠慢慢抬起头,迷茫的眼神渐渐呈现出欣慰的笑意,他从未在旁人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心声,这感觉依然美妙。
可是……
“可是,为什么,是我自作多情了吗……为什么你会对别人敞露心扉,我不是怪你,我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独行侠悲哀不已,他从来都不敢承认自己爱上安妮,在安妮还没被称作圣女之前,他就没勇气,何况是现在。
在他眼中,貌似卑微的安妮从来都是是伟大的,无关圣女。
而他也只有在安妮面前是卑微的,或许是圣女的光环太过耀眼,让所有本该底气十足的人都失掉了勇气。
因此,伽马的胆识和际遇才令人钦羡,甚至嫉妒。
“一号说,只要我拥有你,就能超过伽马和沃尔特,其实我听了很开心,你,安妮,我也很想让你成为我的荣光……”
独行侠再一次吻了安妮的手心、手背和手指,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意、爱意涓涓流淌在了安妮的指尖。
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仿佛产生了共鸣,彼时,安妮的眼角也悄然滚落了一滴泪珠。
她轻抚独行侠的肩背,而独行侠趴在她的手边睡着了。
独行侠做了个梦,他梦见安妮坐起身,吃光了床头柜上的草莓布丁,然后跳下床,在他背后翩翩起舞。
可这一切都是梦,如梦似幻的那一面,只会展示给旁人,却把濒死的一面留给最在乎自己的人,这,就是圣女吗?
这就是……圣女的启示?
花园别墅,阴暗的走廊,赤红欧米茄汽车人,焦灼的沃尔特。
山姆真的去了卫生间吗?
沃尔特很想再从欧米茄这里套出更多细节,可显然那是徒劳无功的。
欧米茄惜字如金,更像是自动关机了。
沃尔特越来越感到焦虑,他不能再等了,于是冲进了卫生间!
果然!或者说他的担忧是对的——
卫生间里根本没人!
怎么会……欧米茄也会说谎?还是它在打掩护?
不可能,沃尔特认为一定是自己遗漏掉了什么!
忽然,他顿悟了,他不再管什么卫生间了,他直接冲向了自己的房间!
花园别墅,沃尔特的客房——
“嗨,山姆?”沃尔特进门的一刻,脸上挂着久违的惊喜。
山姆正低着头坐在床边,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也因见到沃尔特而产生了一丝欣喜,他抬起头,打了声招呼:“嗨。”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因为在真正的兄弟面前,不需要掩饰,不用装。
沃尔特走到床前,面带微笑,耸了耸肩:“我还去卫生间找你,后来一想,我房里也有卫生间。”
“呵,我不请自来,希望你别介意,我估计没空房了,所以只能投奔你。”山姆露出疲惫的笑脸。
沃尔特扶着山姆的肩,坐在了他旁边:“的确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事实上,我正要请你过来住。”
“谢谢你,沃尔特,关键时刻,我还是得依靠你,伙计。”山姆又耷拉着脑袋,喃喃地说。
沃尔特搂住山姆的脖子,敞开真挚的笑容:“嗨,嗨,我们是兄弟,就算世界毁灭也改变不了。”
“沃尔特……阿尔法守护者……”山姆哽咽着,再度抬头,已是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