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尸袋的拉链被拉上，希蒙那张已经发白的脸跟着被黑色的塑料袋盖住。
两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将裹好的遗体放进悍马中，关上后备箱。
邵明转头看去，晨曦从山尖露出，阳光穿透森林撒向山间，撒在树林间或站或蹲的士兵们身上。
阿斯吉来到他身旁，他将自己的头盔夹在腋下，对着裹尸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收回目光，邵明后退了一步。
“旅途怎么样？”
“比你们这里的情况好多了。”
阿斯吉回答完，转而压低声音说道。
“这种事还会再发生的。”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邵明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当时不应该这么着急去解决突变体的问题——应该等你们到了再说。”
“我不认为那只突变体会有耐心一直和你们玩捉迷藏，”阿斯吉看了一眼别墅门前焦黑的尸体，“何况几个小时以前你并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过来。”
“至少我们现在少了一个要对付的敌人。”
邵明看着关上的悍马后备箱，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昨天晚上还在和他的朋友们一起抽烟聊天的人如今已经完全没了声息。
何况他让自己想起李永潮，突变体们的攻击方式似乎总是那么一致。
阿斯吉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
“目睹战友死亡是每个人都过不去的坎，不幸中的万幸是，作为直属上级，你至少不用通知他的家人们这个消息。”
邵明看他的眼神有些黯淡，也不便多问，只是苦笑着说：“这算是安慰吗？”
“当作是吧。”
亚当来到两人跟前，他自然是没有敬礼的习惯，直接说道。
“帕特里克说傻大个需要尽快得到更好的医疗救助，既然中尉他们已经来了，那我想……”
邵明点头道：“这台悍马和三个人，我已经通知军医准备好手术室，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马修他们到断崖处接应。”
“明白。”
亚当转身离去，邵明拉开旁边的悍马车门，将里面存放着的物资搬出来递给阿斯吉。
两人还没搬出两件，就已经被旁边的士兵接了过去，邵明只得退到一旁——他在森林中看见了丽萨的身影。
“再说一次她为什么要来？”
“她说她也是一名士兵，同样可以投入作战，我们的人手越多越好。”
阿斯吉背过身。
“也许她是想证明自己……我和她谈过两次，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也许她也察觉出来我们没那么相信她。”
“考虑到她出现的位置和那些模棱两可的描述……”邵明说，“特殊时间，特殊要求……”
“这话你应该告诉她。”
阿斯吉回答。
就在这时，西蒙斯从别墅中走出，他身后的士兵们跟着将诺瓦克抬了过来。
他的手臂已经接受了包扎，两个输液袋被一旁的同伴举着。
见到邵明和阿斯吉，诺瓦克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想要敬礼。
“是……我的疏忽……我们……不该两个人在那里……”
“不……不，”邵明握住他的手，“好好休息。”
目送着士兵们将他抬进悍马中，邵明转而向西蒙斯问道。
“情况怎么样？”
“大部分弹药都浪费在了拆楼这件事上……”
西蒙斯看了一眼阿斯吉，“由于之前的道路垮塌，中尉他们没能带来足够的补给，现在的弹药数量勉强能够武装起每个人的弹匣包。”
“还有一些未拆封的子弹包在车里，我已经让他们开始补充弹匣了。”
邵明点点头。
“这应该足够了。”
西蒙斯接着说：“我们的医疗冗余有些太低了，一旦出现大规模的伤亡将会是灾难性的。”
邵明自然也知道这个问题，可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现在也没有时间倒回去准备了，即使我们有足够的病床，也没有足够的医生。”
阿斯吉说：“我觉得你们在经过了昨晚的战斗以后需要休息一下。”
西蒙斯和邵明异口同声地回答：“不需要。”
后者看了看前者，对阿斯吉说：“你们也是连夜赶路，比我们还要累一些。”
阿斯吉也没有反驳，他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邵明在心里早有了计划，他开口道。
“在这山里留得越久越容易出什么事非，何况黑鹰再次返回证明他们可能并没有找到宇航员，我建议我们暂时甩开悍马，兵分两路。”
阿斯吉看他已有主意，便跟着西蒙斯一起听下去。
“一路主力继续前进，快速向坠落点附近推进，不需要考虑车怎么办，用登山绳快速下降，这样应该能给我们节省出大量的时间。”
“另一路带着悍马前进，作为后备队伍，一方面为以后修整道路继续勘探，一方面作为后手隐藏起来，以免我们被一网打尽。”
“我昨天在山坳观察直升机降落时注意了一下那面的地形，山坡较陡不适合车行，但是如果用绳降就能很快抵达山底。”
他说完，在脑海中想了想，接着说。
“留着绳子也方便日后的通行。”
“主力部队沿着溪流向上游部分挺进，沿河搜索宇航员和返回舱残骸，我们只需要搜索，救援，撤退，非必要不和敌人发生接触。”
“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所能携带的物资就十分有限，只有我们背包里的一点东西……不足以支撑长期行动。”
“也没必要长期行动，我们已经很接近坠落点了，即使遭遇了战斗也不可能和他们在这里长期作战。”
阿斯吉重新戴上头盔。
“山坡不是垂直速降，安全绳只是起个保护作用，难度应该不大，很容易上手。”
“只是不让我们滚下去，”西蒙斯说，“我明白。”
“既然如此……”邵明看向二人，“那就按照这个计划行动？”
阿斯吉听他似乎是在发问，眉头微皱，又马上恢复平静。
“就这么办，准备行动。”
西蒙斯端起步枪，“我去通知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