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龙被反绑在冰冷的铁椅上,手脚因长时间的挣扎早已磨得血肉模糊,身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痕。
然而,当看到王德发时,他凭借着多年在刀尖舔血练就的直觉,瞬间意识到——正主来了。
尽管身体疼痛难忍,曹大龙还是不顾一切地扭动起来,像一头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声。
“队长,你可算是来了!”一个特务见王德发现身,赶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全然不顾之前被王德发训斥时的尴尬,“我们就等着您来主持大局呢。这王八蛋嘴硬得很,也只有您这样的审讯高手才能撬开他的嘴巴。”
这一通审讯,特务们早已累得不行,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焦躁。
审讯不仅仅是对被审讯者是一场折磨,便是对审讯者的体力和脑力也是一场艰巨的考验。
长时间的审讯,也会让他们的体力严重透支,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看到王德发来了,这些人暗中松了一口气。
王德发冷冷地瞥了特务一眼,没有言语,径直走到曹大龙面前。
然后轻轻摆手,示意手下退到一旁,自己则缓缓坐在了特务搬来的椅子上,姿态从容不迫,尽显老练。
“罗威,姑且这么叫你,我向来不喜欢浪费时间。你该清楚,落到我们手里,顽抗是没有出路的。说吧,你的上线在哪儿?”
王德发直接绕开了药品的事情,那些都是细枝末节。
曹大龙咬紧牙关,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尽管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屈。
“你别做梦了。我虽是个小人物,但也知道什么是忠义,什么是气节。想从我嘴里套出东西,门都没有!”
到了此刻,曹大龙认为狡辩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王德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忠义?气节?在这个乱世,这些词听起来倒是挺高尚,可惜,它们救不了你的命,也救不了你那些所谓的同伙。”
他站起身,围着曹大龙缓缓踱步:“你知道吗,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一开始都硬气得很,但到最后,当他们看到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当他们感受到孤独和绝望的滋味时,那所谓的忠义和气节,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说到这里,王德发停下脚步,俯身凑近曹大龙,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愿意合作,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保证,你不仅能活下去,还能得到你意想不到的好处。否则……”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留给曹大龙足够的想象空间。
曹大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你别白费心机了。既然落到了你们的手中,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德发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
原本想着让刘亚星指证此人,看来必要性不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得让刘亚星过来。
如此,对这个吃里扒外的医生也是一种有力的震慑。
“好,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他转身对一旁的手下吩咐道,“好好‘招待’一番。记住,我要的是活口,但也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刘亚星很快被连拖带拽地带了进来。
看到王德发站在屋子中央,满脸横肉随着指挥而抖动,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手下对曹大龙用刑。
“给我用力插!让他知道背叛的下场!”王德发吼着。
手下得令,将锋利的竹签子狠狠插入曹大龙的指甲缝里。
“啊——”曹大龙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几乎穿透这厚重的墙壁。
刘亚星看到这血腥恐怖的场景,双腿瞬间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满是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下呼吸都带着深深的惊惶。
王德发瞥了刘亚星一眼,恶狠狠地开口:“给我指认清楚,这人是不是让你靠处方开药吃回扣的药商罗威!”
刘亚星身体抖如筛糠,他打心底里抗拒这场指认。
可王德发的手下哪会容他拒绝,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他,径直将他拖到了曹大龙面前。
曹大龙此时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角挂着血渍,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刘亚星紧闭着双眼,不敢看这惨状,他害怕一旦对上那痛苦又绝望的眼神,自己会彻底崩溃。
“睁开眼!看清楚了再说话!”王德发的吼声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
刘亚星被吓得一哆嗦,缓缓睁开双眼,在王德发强迫性的逼视下,他盯着曹大龙看了几秒,那熟悉的轮廓和记忆中的罗威重叠。
终于,他声音颤抖地吐出:“是……是他。”
这一刻,恐惧与无奈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王德发点点头,脸上挂着阴狠的笑,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刘亚星和气息奄奄的曹大龙,缓缓开口。
“罗威,你盯上了嗜赌如命的刘亚星,打着帮他赚钱的幌子,让他用你提供的治疗疤痕药走私进口药物,实则在这药里掺了毒药。你打的算盘倒是精妙,一来能借这毒药杀了谢阿发,二来还能让我们把刘亚星当成替罪羊给除掉,一石二鸟,好手段呐!”
曹大龙原本耷拉着脑袋,听到这话,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那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显得格外惊悚:“哈哈哈,没错,我就是要他们死!谢阿发不守规矩,坏了我的大事,该死。刘亚星这蠢货又那么好利用,不拿他当棋子,岂不是浪费?”
刘亚星听到这番话,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随即反应过来,双眼瞬间瞪大,满是愤怒与绝望,他声嘶力竭地痛骂起来。
“罗威!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如此坑害我!我真是瞎了眼,竟会信你的鬼话,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忽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朝曹大龙扑去。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混蛋!”
几个被刘亚星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弄得猝不及防,但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围了上去,从不同方向将他紧紧抱住。
刘亚星拼命挣扎,身体像一条倔强的鱼,不断地扭动、甩动,试图挣脱这束缚,可终究还是被死死按住。
王德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原本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见刘亚星如此失控,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猛地一拍桌子,“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然后,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刘亚星面前,扬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个没用的东西,如果不是你嗜赌如命、利欲熏心,又怎么会被他利用。”王德发怒目圆睁,口水四溅地痛骂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发疯?再闹,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
刘亚星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呜呜哭了起来。
王德发满脸厌恶,眉头拧成疙瘩,朝手下狠狠一挥手:“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
刘亚星瘫软在地,整个人如被抽去了骨头,毫无生气。
王德发慢悠悠地踱步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曹大龙面前。
“罗威啊罗威,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杀谢阿发灭口。”
曹大龙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瞪大,满是疑惑与震惊,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问道:“为……为什么?”
王德发仰头大笑起来。
笑毕,他得意洋洋地说道:“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设定好了让谢阿发死。即便没有你出手,他也难逃一死。你们啊,就是太谨慎了。为了干掉谢阿发,不惜将刘亚星拉下水,结果却是画蛇添足,真是可笑至极。”
曹大龙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如纸。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满是愕然与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杀人灭口之举,在王德发眼里竟然如此多余,而自己从始至终就像是只是被王德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这残酷的现实让他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愤怒,可此时的他,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德发缓缓抬手,示意手下们退出去。
手下们心领神会,鱼贯而出,只留下王德发和奄奄一息的曹大龙。
王德发慢悠悠凑近曹大龙,压低声音:“你可知道,谢阿发那可是一头肥得流油的羊啊。这么一大块肥肉摆在眼前,我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回去呢?”
曹大龙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王德发,心中暗骂这个矮胖子阴险无耻到了极点。
为了霸占谢阿发的家财,竟设计出如此歹毒的计谋。
果然这些支那人……
王德发嘿嘿直笑:“可笑啊,你为了斩断和谢阿发的联系,竟然盲目灭口,这才被我的人盯上了。
现在,你的上线估计已经猜到你出事了,你觉得他会营救你吗?
你费尽心机,做下这么多事,觉得你这些付出有意义吗?”
曹大龙原本就因伤痛和屈辱而扭曲的脸,此刻愈发狰狞。
他死死地盯着王德发,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这矮胖子烧成灰烬。
终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说了,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给我一个痛快。”
王德发脸上堆起虚伪的笑,慢悠悠开口:“罗威,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告诉我你的上线,我给你治伤,再给你一个新身份和一笔钱,你可以改名换姓远走高飞,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曹大龙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冷哼一声道:“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向你们这些支那人屈服的。”
王德发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阴险的模样,凑近曹大龙,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说道:“杀了你多么可惜,只要你活着,对你的上线就是一种威胁。你说我要是放出风声,说你已经跟我们合作了,你们的人会如何看待?到时候,就算你不说,他们也会怀疑你、追杀你,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王德发平日里爱琢磨些歪门邪道,曾翻看过不少方如今侦破日本特高科案件的通报。此刻,他眼珠一转,将那些学来的手段生搬硬套,妄图以此胁迫曹大龙就范。
王德发那番威胁的话如阴冷的毒蛇,一开始确实让曹大龙心里“咯噔”一下,震慑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动摇。
毕竟,特高课的特工们十分看重名誉,被诬陷叛变可不是小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这种情绪只是短暂的。
曹大龙很快镇定下来,他在心里反复思量。
千春小姐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自己会叛变,他了解自己的为人和忠诚。
而且,千春小姐在松井课长面前向来很有分量,话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曹大龙坚信,只要千春小姐一定会想尽办法在松井课长面前替自己解释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想到这儿,曹大龙原本黯淡的眼神重新焕发出光芒。
王德发一直死死盯着曹大龙。
当看到曹大龙眼神从慌乱转为坚定,脊背也挺直起来时,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隐约觉得自己精心谋划、现学现卖的这招威胁,怕是要彻底失败了。
见自己的算计落空,王德发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到了极点。
他猛地冲上前,双手如铁钳一般,狠狠揪住曹大龙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说不说?你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