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城的繁华,与黑龙关外的肃杀截然不同。中城主干道“青云大道”上,车水马龙,修士如织,两侧店铺林立,宝光四溢,喧闹中透着一股仙家盛世的浮华。
雷雨田带着黑袍与巨斧,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
他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衣,虚仙初期的气息,与周遭不少金仙、甚至偶尔掠过的玄仙气息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巨斧魁梧的身躯和背后那柄骇人的巨斧,以及黑袍那阴森的气质,倒是吸引了一些或好奇或忌惮的目光,但也仅此而已。
在这藏龙卧虎的国都,奇人异士见得多了。
“主人,前方便是‘百炼阁’,是凤栖城中城内口碑颇佳的一家仙器坊,据说各类仙器法宝种类齐全,或许有您需要的飞行仙器。”黑袍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
雷雨田微微颔首。他虽能凭借强横的肉身和神识短距离滑翔甚至短暂滞空,但无法做到真正的御空飞行。
此前一直身处战场或边关,无暇顾及,如今在这国都,购置一双能依靠外力驱动御空的仙靴,便成了他们闲逛的主要目标。
毕竟,总不能一直靠两条腿赶路,尤其是在这势力错综复杂的凤栖城,多一种手段总是好的。
三人步入百炼阁。店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拓展阵法。
琳琅满目的仙器陈列在晶莹的玉台之上,刀枪剑戟、钟鼎塔镜,各式各样,流光溢彩,散发出强弱不一的能量波动。
店内客人不少,大多衣着光鲜,气息不凡,显然非富即贵。
一名机灵的店伙立刻迎了上来,虽然感受到雷雨田只有虚仙初期修为,但看到其身后气势逼人的黑袍与巨斧,也不敢怠慢,满脸堆笑:“三位贵客,想看些什么法宝?本店新到了一批由炼器大师亲手锻造的仙剑,威力绝伦……”
“可有上佳的飞行仙靴?”雷雨田直接打断了他。
“有有有!贵客这边请!”店伙连忙引着他们走向一侧专门陈列飞行法器的区域。这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飞剑、飞舟、羽翼,以及数十双造型各异的仙靴。
雷雨田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一双看似古朴、通体呈暗银色、靴筒上铭刻着繁复云纹的仙靴上。这双靴子气息内敛,但隐隐透出的空间波动却颇为玄妙。
“这双‘踏云靴’乃是以虚空银精为主料,辅以风羽鸟的初级绒羽炼制而成,不仅御空速度极快,更兼具几分隐匿之效,尤其是可以直接填充仙晶驱动,可不免出现仙元不济的情况出现。”店伙连忙介绍,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就是这价格……稍贵,需八百万下品仙晶。”
八百万下品仙晶!这价格足以让许多金仙家族倾家荡产。
巨斧闻言,眼睛都瞪圆了,嘀咕道:“乖乖,抢钱啊这是!”
雷雨田面色不变,正欲仔细感应一番,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见一对年轻男女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男子身着锦袍,面容倨傲,修为在金仙初期。而那女子,一身水蓝色衣裙,身姿窈窕,容颜娇媚,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刻薄与得意,修为赫然也是金仙初期!
当雷雨田的目光与那女子的目光在空中偶然交汇时,两人俱是一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雷雨田的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瞬间闪过宣望城外,那个高高在上、视他如蝼蚁、吩咐藏娇苑众男修围杀他的朱家小姐——朱汀烟!
而朱汀烟,在最初的错愕之后,脸上迅速涌起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转化为滔天的怨毒与仇恨!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凤栖城,在这百炼阁中,遇到这个被她的那些男宠追杀、最后消失无踪的卑贱奴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朱汀烟身边的年轻公子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只是一个虚仙初期的灰衣青年和两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随从,不由得轻蔑地撇了撇嘴,低声问道:“汀烟妹妹,怎么了?认识?”
朱汀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凑到年轻公子耳边,用带着怨毒和蔑视的声音低语,声音虽小,但在场修为稍高者都能听清:“明喻哥哥,那个穿灰衣的虚仙曾是我们朱家的低级奴仆,因为心怀不轨,偷学我朱家功法,我本欲命手下捉拿了他交由家族刑罚堂处置,不想被他逃脱。本来,逃了也就罢了,哪知这恶奴不念我朱家恩德,还到处污蔑我们朱家苛待家奴,害得我朱家在宣望城颜面大损。不曾想,他竟跑到了凤栖城。”
她刻意扭曲了事实,将雷雨田说成是朱家叛逃的恶仆,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那年轻公子,乃是礼部员外郎万庭红之子——万明喻。他本就对朱汀烟有意,此刻见心上人受“委屈”,又看雷雨田不过虚仙初期,顿时英雄气概爆棚。
他拍了拍朱汀烟的手背,傲然道:“汀烟妹妹放心,一个卑贱的虚仙蝼蚁,也敢欺辱到你头上?今日既然撞见了,本公子便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说罢,万明喻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雷雨田,语气充满了不屑与羞辱:“喂!那个叫雷雨田的奴才!听说你以前是朱家的仆役?真是狗胆包天,敢对擅自逃离,污蔑主家!现在跪下来,给汀烟小姐磕头认罪,然后自废修为,本公子或可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他身后的四名虚仙后期随从也立刻围了上来,面色不善地盯着雷雨田三人,气机锁定。
店内的其他客人见状,纷纷避让开来,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百炼阁的掌柜和伙计则是一脸为难,但显然不愿轻易得罪万明喻这位礼部员外郎的公子。
雷雨田原本因为自身实力暴涨,对朱汀烟这段旧怨已经看淡了许多,本不欲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节外生枝。
毕竟,他的目标是更广阔的天地和解决自身根本问题,与这种小角色纠缠,实在有失身份。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想惹事,对方却非要凑上来找死。